那时候刚建国不久,时局还不稳,常有境外间谍混进深山老林里搞破坏。爷爷奶奶说,那些间谍鬼得很,会用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伪装自己:有的用哨子模仿鸟兽叫传递信号,有的藏在山洞里偷偷发报,发报机运转时,就会发出“滴滴答答”或“滋滋啦啦”的电流杂音,夜里听着格外渗人。
难道……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周若的后背瞬间沁满了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把工装裤都浸得冰凉——比刚才以为遇到狼时还要害怕十倍!
狼再凶,也是遵循本能的猛兽,可如果是藏在暗处的人,是带着阴谋和恶意的间谍……那才是真正的绝境!他们躲在这片无人区里,用伪装的狗叫声传递信号,或是在调试某种设备?刚才的狗叫根本不是狼模仿的,也不是真的小狗叫,而是某种伪装设备发出的信号!只是设备突然出了故障,才泄露出这“滋滋啦啦”的电磁杂音,暴露了它的本质!
她下意识地往大树后面缩得更紧,身体抖得像筛糠,后背嵌进粗糙的树皮纹路里,凸起的木刺扎得皮肤生疼,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视线死死锁在那片浓黑里,耳朵竖得笔直,连风穿过树叶的细微声响都分得清清楚楚,生怕错过任何一点动静。
这片看似荒芜、只有荧光和腐叶的深山老林里,到底藏着什么?是伺机而动的恶狼,还是比狼更可怕、藏在黑暗里搞阴谋的人?
“滋啦——”
又一声短暂的杂音传来,比刚才更轻,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地扎进周若的心脏。她猛地捂住嘴,强忍着没让自己叫出声,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腐叶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瞬间就被潮气吸了进去。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从头到脚淹没——比遭遇吸血白虫时更刺骨,比从藤蔓上坠落时更绝望。她不仅要面对这片陌生森林里的自然危险,还要提防那些可能藏在暗处、带着未知恶意的人。这无边的黑暗里,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死死盯着她这只误入绝境的猎物。
眼泪是滚烫的,砸在冰冷的腐叶上,却没能蒸发出一丝热气,反而被这片森林的阴冷迅速吞噬,连痕迹都未曾留下。周若蜷缩在树后,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僵硬,仿佛一尊被遗忘在荒野里的石像。
黑暗中,那“滋啦”一声的杂音,如同魔鬼的狞笑,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它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记忆深处最恐怖的闸门。爷爷奶奶口中那些关于间谍的故事,不再是遥远模糊的睡前传说,而是化作了此刻正潜伏在身边的、具体而致命的威胁。
她能想象到,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一双冰冷的眼睛正透过夜视镜,像审视猎物一样打量着她。他们或许正拿着通讯器,用她听不懂的语言低声交流,讨论着如何处理这个“意外”的闯入者。是灭口,还是绑架?每一个可能性都像一条毒蛇,缠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恐惧像藤蔓,从她的脚底一路向上攀爬,缠绕住她的四肢百骸。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肺部像一个破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嘶嘶的、压抑的抽泣声。她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弱小,恨自己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独自一人跑进这片该死的深山。
如果……如果她就这样被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就像一滴水落入大海,不会有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她的父母会以为她失踪了,会发疯一样地找她,直到白发人送黑发人。而那些躲在暗处的间谍,会继续他们的破坏活动,或许会炸掉一座桥,或许会窃取一份重要的情报,让爷爷奶奶那一代人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和平与安宁,出现一道裂痕。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脑中混沌的恐惧。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可以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鬼鬼祟祟地躲在暗处,企图毁掉别人用生命守护的一切?凭什么他们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片土地的宁静,却又在背后捅刀子?而自己,一个无辜的、热爱这片土地的人,却要像只待宰的羔羊一样,在这里瑟瑟发抖,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一股灼热的情绪,从她的胸腔深处猛地窜起。它像一颗被点燃的火种,瞬间燎原,将那冰冷的恐惧烧得一干二净。那是愤怒,一种前所未有的、几乎要将她撕裂的愤怒!
这愤怒,不再是为了自己的生死。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生命在这一刻,与这片土地、与这个国家、与爷爷奶奶讲述的那些故事里不屈的灵魂,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如果她死了,就等于向这些卑劣的敌人屈服。她不能!她绝不能!
与其像只耗子一样,在黑暗里被猫玩弄至死,不如像个人一样,站起来,哪怕是拼上最后一口气,也要咬下敌人一块肉!
这个决定一旦做出,周若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那股筛糠般的颤抖奇迹般地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她慢慢地、一寸一寸地,将自己僵硬的身体从粗糙的树皮上剥离。后背被木刺扎出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这疼痛却让她感觉无比清醒,无比真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末日后的躺平生活请大家收藏:(m.zuiaixs.net)末日后的躺平生活醉爱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