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像被钉在了原地,呼吸骤然凝住,连一丝气都不敢往外吐。指节泛白,工装裤的裤缝被攥出深深的褶子,指甲嵌进掌心,渗出血丝都浑然不觉。她的目光死死锁在声音传来的方向——那片浓得能吞人的黑暗里,只有荧光植物泛着幽幽的冷绿,连风掠过树叶的影子都模糊不清,可那阵“呜咽”声却像有脚,一点点往近挪,裹着夜的寒气,缠上她的后颈,凉得她后背的汗毛全竖了起来。
恐惧像只冰冷的手,攥着她的心脏往紧里收,逼得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往事,顺着时光的缝隙冒了出来——是小时候在爷爷家听的故事,那些浸着草木香的往事,此刻竟成了刻在骨子里的警示,字字句句都戳着她的神经。
周若小时候最黏的人就是爷爷。爷爷家在深山的山坳里,青砖瓦房卧在成片的松树林边,院墙外爬着野蔷薇,夏天会开满粉白的花。院子中央那棵老葡萄树得两人合抱,枝蔓顺着木架爬满半个院子,一到夏天就缀满青莹莹的葡萄串,风一吹,叶子“沙沙”响,葡萄串晃出细碎的影。每年暑假,爸妈一送她到爷爷家,她就像撒了欢的小野猫,跟着爷爷上山采蘑菇、在小溪里摸石斑鱼,傍晚就蜷在葡萄架下,闻着山里的草木香,听爷爷讲那些老故事。
老一辈人最会用故事哄孩子,爷爷尤其擅长。每天晚饭过后,天刚擦黑,暑气还裹着热气没散,爷爷就会搬张竹椅坐在葡萄架下,摸出他的旱烟袋——烟杆是老枣木的,被常年摩挲得泛着琥珀色的光,烟锅是黄铜的,磕烟时会发出“当啷”的轻响。他捻了烟丝填上,打火机“咔嗒”一声,烟锅里的旱烟燃起来,冒出的烟带着焦香,慢悠悠飘在暮色里。周若则搬个小板凳,挨着爷爷的膝盖坐下,小手攥着爷爷的衣角,眼睛瞪得圆圆的,连眨都不敢眨,等着听那些藏在山里的故事。
有个关于狼的故事,她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连爷爷当时说话的语气、烟锅里火星的亮都没忘。
那天晚上,葡萄架上的蝉鸣比往常轻,月亮躲在厚厚的云里,只漏下点淡淡的光,把葡萄叶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晃悠悠的。爷爷抽了口旱烟,烟锅里的火星亮了一下,又暗下去,他才慢悠悠开口:“爷爷小时候啊,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天不亮就得跟着你太爷爷,还有村里的几个大人,去山外的镇上扛活——要走十几里山路,全是没修过的泥路,回来的时候常常是大半夜。”
周若眨了眨眼,小脑袋凑过去,声音软乎乎的:“爷爷,山里的夜路是不是特别黑呀?”
爷爷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手上的老茧蹭得她额头痒丝丝的,却暖得像晒过太阳的棉花:“黑哟,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哪像现在城里,半夜都有路灯亮着。走夜路全靠眼里的光,还有天上的月亮。不过啊,山里走夜路有讲究——必须得带根扁担,两头要包上铁皮;要是没扁担,就削根胳膊粗的木棍,一头削得尖尖的。还有件事要记牢,走夜路的时候,别随便拍别人的肩膀,也别让旁人拍你的。”
“为什么呀?”周若更好奇了,往爷爷身边凑得更近,连呼吸都放轻了,怕打断爷爷的话。
爷爷磕了磕烟锅,烟灰落在青石板上,火星溅了一下就灭了。他又重新捻了烟丝填上,点着后吸了一口,烟圈在他脸前绕了圈,才慢慢讲起那件事:“有一回,爷爷跟着你太爷爷他们,在镇上扛完活,又帮人送了趟货,耽搁到天黑才往回走。山里的风裹着树影,吹得松树林‘呜呜’响,跟有人哭似的。走了没多远,你太爷爷突然停住脚,手一抬,小声说‘不对劲,别说话’。”
周若的心跳一下子快了,攥着爷爷衣角的手更紧了,指节都泛了白。
“我们全都屏住气,竖着耳朵听——就听见身后的黑暗里,有‘沙沙’的响动,不是风吹树叶的声,是爪子蹭着腐叶的声。再往远看,两团绿光在黑暗里飘着,像浸了油的棉线灯,忽明忽暗地跟着我们的脚步。”爷爷的声音压得低了些,带着点没散去的后怕,“你太爷爷立刻喊‘点火把’!几个人赶紧掏出火石,‘咔嚓咔嚓’擦了半天,点着了提前备好的火把。火光亮起来的瞬间,我们才看清——是山里的狼!那狼就跟在我们身后几步远,浑身的毛是灰褐色的,眼睛绿莹莹的,盯着我们手里的火把,嘴里还淌着口水,尾巴夹在腿间,一看就是饿狠了。”
“后来呢?后来狼走了吗?”周若的声音有点发颤,小手不自觉地往爷爷的怀里缩了缩。
“山里的狼精着呢,比狐狸还会算计。”爷爷叹了口气,指尖摩挲着烟杆,“它们知道人走夜路看不清,会偷偷跟在后面,等你放松警惕了,就站起来——跟人似的直立起身子,把前爪搭在你的肩膀上。你想想啊,黑灯瞎火的,你以为是同行的人拍你,一回头,它就会照着你的咽喉,狠狠咬下去,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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