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像揉皱的薄纱缠在林间枝桠间!
望远镜镜片蒙着层细碎水汽,周若用袖口擦了两次,才看清镜里那片狼藉:
来时能映出天光云影的公路,此刻早被撕得没了半分原样。一道道裂口像巨兽带倒钩的利爪狠狠抓过,宽处能生生吞下一整辆小轿车,黑沉沉的裂口底积着半汪浑水,晃悠悠映着歪斜的断树影;窄处则如巨斧斜劈,水泥边缘翻卷着尖锐的碴子,锋利得能轻易划开帆布裤腿。
一侧路基被巨力生生掀掉一角,路面斜斜下陷半米,露出底下褐黄的泥土。干硬的水泥碎块像被掰裂的苏打饼干,零零散散堆在陷坑边缘,有的斜插在泥里,锈成深褐的钢筋混着泥土翻卷外露,像断裂的骨头硬生生从泥里戳出,冷不丁瞧着,喉咙都发紧发涩。裂口中间隔着片被泥浆糊死的坡地,原先的车道线、路肩石全被搅成混沌的泥团,连半点路的轮廓都寻不见。
更触目惊心的是变形掀翻的路面:沥青层被揉得皱成一团,满是深褐的褶子,还鼓着一个个青黑的包,像被狂风揉烂的破旧帆布,边缘开裂翻卷,顺着陡坡往下滑移,与黄泥、碎石缠成分不清彼此的乱麻,连沥青原本的墨黑都被黄泥盖去大半。
整块掀翻的水泥板把粗糙的反面亮在外面,纹路里嵌满干硬的泥浆,像蒙了层灰黄色硬壳,沉甸甸压在乱石堆上,透着股撼不动的死寂。最扎眼的是那层半干的泥浆与横七竖八的石块——泥浆或灰黄或深褐,结着蛛网似的裂纹,踩上去能陷到脚踝;石块大小悬殊,小如拳头,大的竟有家用轿车那么沉,胡乱堵在路中间,堆成道爬不过的“天然障壁”。
往远处被泥石流掩埋冲毁的营地方向望去,还能瞧见来时坐的蓝色大巴:大半个车身被厚重泥沙埋着,只剩半截车顶和车门框露在外面,车窗早被碎石砸得粉碎,玻璃碴混着泥沙积在车厢里,车身裹着层硬邦邦的泥壳,棱角被磨得模糊,像从泥地里硬生生“长”出来的一截朽木,表面沾着被冲来的枯草和碎石,连风掠过都带不走那股死寂的霉味。那晚,她当时只顾着救人了,天又黑,还下着雨,没看到被泥石流冲毁掩埋的营地全貌。
指尖攥着望远镜的金属镜筒,力道猛地收紧,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指节泛出青白。一口冷气“嘶”地倒吸进肺里,呛得喉咙发紧发痒,连肩膀都控制不住地发颤——从前只在应急手册上见过“泥石流破坏力极强”的铅字,那些干巴巴的文字,哪及得上眼前满目疮痍的万分之一?它竟带着毁天灭地的狠劲,不仅把公路撕得粉碎,连营地边缘那圈半人高的铁丝网围栏,都被卷得无影无踪,只剩几根歪扭的铁桩插在泥里,像徒劳伸出的手。
视线从望远镜移开,眼前还晃着裂口与乱石堆,心有余悸的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忽然想起昨天在营地里翻找物资的场景,心里猛地一沉:大家走得太匆忙了。蓝色帐篷的金属支架歪在泥里,一根横杆断成两截;半箱没开封的急救包被踢到角落,箱盖敞着,里面的绷带和碘伏瓶露在外面,沾了点泥星;连李教授常带的那本翻卷了页角的地质笔记,都孤零零落在折叠椅上,书页被风掀得轻晃,上面还沾着几点干涸的泥渍——显然是撤离时慌得连随身物件都顾不上拿。
万幸的是,坍塌的储物帐篷恰好被一棵拦腰折断的大树压着,倒替底下的物资挡去了大半泥沙。她在里面翻出二十多包密封完好的压缩饼干,包装袋只沾了点浮泥,没破没漏;还有五罐午餐肉罐头,罐身擦净后,印着“红烧味”的标签都清晰;更让她喉间一松的是一只军绿色户外保温壶,拧开还有小半壶凉白开,也不知道放了多久,带着金属壶身的凉意;旁边一口铝制行军锅,锅底沾着旧黑渍却完好无损。最关键的是那台巴掌大的手摇发电机,黑色塑料外壳有些磨损,摇起来却能听见内部齿轮转动的脆响——攥着冰凉的机身时,她差点笑出声,眼眶却莫名发潮:总算能给早没电的手机充点电了,哪怕只剩一格,也是绝境里的一点光。
此刻营地里静得只剩风刮断枝的“呜呜”声,还有远处碎石滚落的轻响。周若定了定神,从背包摸出净水片丢进行军锅,又添了些过滤后的雨水,把锅架在捡来的干柴上——干柴是从倒树劈下的,还算干燥,划两根火柴就点着了,火苗舔着锅底,发出“噼啪”轻响,在死寂里格外让人安心。
水烧开时咕嘟冒泡,蒸汽带着水汽往上飘,她留了些热水在保温壶,剩下的晾到温热,才解开胳膊上缠的衬衫布条——布条上沾着干涸的血渍,温热的水浇在伤口上时,一阵尖锐的刺痛猛地窜上来,她咬着牙没出声,只倒吸一口冷气,用干净布条蘸着热水,一点点擦净泥渍和血痂,再从急救包摸出碘伏,棉签蘸着药水轻轻涂抹,疼得指尖发颤,却还是咬着牙,一圈圈仔细缠好纱布,打了个不容易松脱的死结。破损的牛仔裤早被泥水泡硬,裤腿撕了半尺长的口子,没法补,随手扔在石头上,换上备用的深灰色户外工装裤,裤脚束紧在靴筒里,总算利落了,不用担心被路边的荆棘勾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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