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血沼之上,芽衣那平静到诡异的自白,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凿子,将都城陷落的惨烈图景,连同她灵魂被剥离的过程,清晰地刻入苏拙的意识。
他站在她身侧,无需更多的拼凑与猜测,仅仅是这简练到残酷的叙述本身,结合他一路所见的废墟、残刀与尸骸,真相便如毒藤般自行缠绕、生长,显露出它狰狞的全貌。
八重樱 ——她在大名府激战关键时刻现身,以霜刃从背后刺穿了千草抚子与磐岩结女,为芽衣和琪亚娜赢得了喘息之机。这解释了“命”与“础”双刀为何遗落于大名府废墟,且灵性大损。
之后,她与芽衣、琪亚娜分头追击逃遁的镜心水。显然,她成功了。
在那片布满冰痕与血污的废墟中,她追上了执掌“觉之诏刀”、精于洞察与算计的镜心水,并以重伤濒死为代价,将冰锥送入了对方的心脏。这既是清除叛乱的最后一步,或许也是她为自己选定的结局。
她昏迷前那句“当时……那天……你有办法的……对吗……”,是压抑已久的痛苦与质疑的最终爆发,指向苏拙未能逆转时空拯救八重凛的旧日伤痕,也揭示了她深藏心底、或许连自己都未曾完全明晰的怨恨根源——对命运不公的愤怒,对强者“不作为”的绝望,最终化作了与叛徒同归于尽的决绝。
苏拙沉默,他已自知,自己绝非什么无所不能的强者。
琪亚娜 ——她先是冒险强行使用了尚未铸成诏刀的“第十祸神”核心之力,短时间内获得了爆发性的力量,但这无疑是对她身体和精神的巨大负荷,也为后续的侵蚀埋下了隐患。
紧接着,她直面了第十二祸神“喰”以自毁为代价发动的、席卷全城的侵蚀性爆炸。那并非单纯的冲击,而是融合了“喰”之权能——“侵蚀”与“腐朽”——的法则污染。
连续承受核心反噬与祸神本源侵蚀的双重打击,终于突破了某个临界点。
或许是她这失忆状态下本就脆弱不稳的精神防线,或许是她体内潜藏的不明隐患被引爆,她……鬼化了。
她的意识被狂躁、混乱与攻击欲吞噬,沦为了被侵蚀驱动的怪物。
于是,在别院中,当可能是信任她、寻求她庇护的安娜靠近时,失去理智的她,用自己最熟悉的武器——“天之诏刀”,本能地、也是最残酷地,终结了那个脆弱的希望。
诏刀刺入安娜胸膛的瞬间,或许也是琪亚娜自身人性彻底沉沦的标记。
苏拙默然,他已明了,自己绝非什么带来希望的救主。
雷电芽衣 ——她的选择,最为沉重,也最……“正确”。
在绝望的境地下,作为出云大名,作为幕府将军,她的责任锚点不是个人的存亡,而是国土与更广泛子民的安全。
当全城百姓在“喰”的侵蚀下化为只知攻击的鬼魅,当物理隔绝(琪亚娜的空间壁障)与范围控制(八重樱的冰)都无法阻挡这绝望的“潮水”,当这“潮水”即将漫过城门、污染更广阔的出云大地时,她面前只剩下一条路:成为堤坝,成为闸门,以最暴力的方式,将“污染”阻挡在城门之内。
于是,她拔出了“鸣之诏刀”。
斩向的,不再是祸神,不再是叛徒,而是她曾发誓守护的一张张面孔——平凡的走贩,柔弱的妇人,可能曾向她献上花朵的孩童。
每一道雷霆落下,都伴随着一个“子民”物理形态的终结,也伴随着她内心“雷电芽衣”作为“守护者”身份的彻底崩解。
屠杀持续了多久?挥刀了几次?她已不记得,或者说,记忆已被大脑自我保护机制剥离。当最后一个鬼化的身影在雷霆中化为焦炭,当城门内外只剩下死寂与尸骸,她的使命“完成”了。
同时完成的,还有她灵魂的“清空”。
情感、波动、乃至苦痛本身,都被那无尽的血色与挥砍的重复动作磨蚀殆尽,只留下一具执行了最终指令后,僵立在结果中的空壳。
她并非麻木,而是虚无——一种连“存在感”都变得稀薄的状态。
苏拙静静地听完,心中的拼图最终严丝合缝。没有侥幸,没有误判。这是一场从内部腐坏、被外部力量引爆的、彻头彻尾的灾难。
镜心水等人的背叛是火种,“喰”之祸神的侵蚀是助燃剂,而最终焚烧殆尽的,是出云的都城,是无数生命,是三位持刀女子原本的命运轨迹,也是……他试图在此地建立的、对抗【虚无】的一次胆大妄为的、骄纵的、傲慢的尝试。
他失败了。
不是战术上的失利,不是力量上的不敌,而是更深层次的、关乎意义与方法的溃败。【虚无】的阴影,并未以他预想的、直接的、法则化身(祸神)的形式取得压倒性胜利,而是通过更阴险的途径——侵蚀人心、扭曲人性、逼迫崇高的守护之举变成自我毁灭的屠戮——轻而易举地,将他珍视的人与地,拖入了比物理毁灭更可怖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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