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二十五年孟冬,京城的夜霜裹着寒风刮过天牢外墙时,沈砚正蹲在靖安侯府的柴房里,往脸上抹草木灰与皂角混合的膏子。膏子黏腻,混着淡淡的苦涩味,抹在皮肤上凉得刺骨。他对着破铜镜照了照,镜中人头发花白凌乱,脸上沟壑纵横,活像个年过花甲的老仆,只是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
“你这是扮鬼还是扮乞丐?”
柴房门口传来柳清鸢的声音,冷傲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戏谑。她穿着一身墨色劲装,腰间佩着短刀,月光透过门缝洒在她脸上,衬得眉眼愈发清丽。手里还提着个食盒,里面是刚温好的馒头和一壶酒。
沈砚抹匀最后一块膏子,转过身时差点绊倒脚边的木柴。“安全第一,颜值不重要。”他扯了扯身上的粗布衫,布料粗糙磨得皮肤发痒,“天牢守卫森严,扮成老仆送食,最不容易引人怀疑。”
柳清鸢走进来,将食盒放在柴房的石台上。“福伯说这膏子能维持三个时辰,过了会干裂起皮。”她指尖碰了碰食盒里的酒壶,“这里面掺了蒙汗药,剂量不大,能让狱卒睡半个时辰,足够你问话和出来。”
“还是清鸢你想得周到。”沈砚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大口,麦香混着淡淡的甜味在嘴里散开。“柳云舟呢?没跟来添乱?”
提到柳云舟,柳清鸢嘴角抽了抽。“他想去,被父亲锁在房里了。”她从袖中掏出一块腰牌,上面刻着“侯府厨役”四个字,“这是福伯的旧腰牌,天牢守卫大多认识他,应该能混进去。”
沈砚接过腰牌,指尖摸过上面的刻痕,冰凉坚硬。“张管事被关在天牢西院第三间,我得在子时前回来。”他顿了顿,看向柳清鸢,“如果我没按时回来,你别冲动,让周猛先想办法——他是父亲旧部,应该会帮忙。”
柳清鸢点头,眼神沉了沉。“小心点。”她没再多说,转身走出柴房,留给沈砚一个利落的背影。
沈砚吃完馒头,将酒壶揣进怀里,提着食盒走出柴房。夜已深,侯府的灯笼大多熄灭,只有巡逻的护卫提着灯笼走动,光线在石板路上投下晃动的影子。他低着头,佝偻着背,模仿福伯的步态,一步步走出侯府侧门。
天牢离侯府不远,半柱香的路程。寒风刮在脸上,草木灰膏子有些刺痛,沈砚却不敢抬手擦。天牢门口的守卫果然认识福伯的腰牌,只是随意问了两句“送什么食”,便挥挥手放他进去。
走进天牢,潮湿的霉味混杂着尿骚味扑面而来,呛得沈砚差点咳嗽。通道两侧是密密麻麻的铁栏,关押着的犯人发出呜咽或咒骂声,铁栏上的铁锈在昏暗的油灯下泛着冷光。沈砚低着头,按照事先打听的路线,往西院走去。
“福伯?今天怎么是你送食?”
一个狱卒从旁边的屋子走出来,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道疤痕,正是周猛。他手里拿着一串钥匙,眼神警惕地打量着沈砚。
沈砚心里一紧,知道不能露馅。他刻意压低声音,模仿福伯的沙哑嗓音:“小李今天染了风寒,让我替他一趟。”他提起食盒,“张管事的食,按规矩送来了。”
周猛盯着他看了半晌,眼神在他脸上的草木灰膏子上停留片刻。沈砚手心冒汗,生怕被识破,却见周猛突然侧身让开道路。“进去吧,快点出来,西院不安生。”
沈砚松了口气,快步走到第三间牢房前。张管事蜷缩在角落,头发凌乱,脸上带着伤痕,看到沈砚进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你是谁?”
沈砚反手关上门,从怀里掏出酒壶,倒了一杯递给张管事。“我是来救你的人。”他不再压低声音,恢复了原本的语调。
张管事愣住了,接过酒杯的手微微颤抖。“你是……沈砚?”他凑近了些,看清沈砚的眉眼,“你怎么会来?侯府现在怎么样了?”
“柳伯父被诬通敌,已经被软禁。”沈砚开门见山,“忠勇侯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是不是在找一个紫檀木盒?”
张管事的脸色瞬间变了,握着酒杯的手猛地收紧,酒洒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木盒?”他的声音带着恐惧,左右看了看,生怕被人听见。
“我在整理账册时发现异常。”沈砚盯着他的眼睛,语气笃定,“忠勇侯在军粮采买上做了手脚,亏空的五千石粮食,是不是和这个木盒有关?”
张管事沉默着,嘴唇哆嗦着,似乎在挣扎。沈砚知道他的软肋,轻声说:“你儿子在城外私塾读书,昨天我让福伯给送去了过冬的棉衣和银子。”
张管事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儿子?”
“想救你,自然要查清楚你的底细。”沈砚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忠勇侯只想要木盒,他不会管你儿子的死活。但我能保你儿子平安,只要你告诉我,木盒里是什么,忠勇侯为什么一定要得到它。”
张管事的眼泪掉了下来,砸在冰冷的石地上。“我也是被逼的。”他哽咽着,“那木盒是先夫人的遗物,里面装着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忠勇侯找了它很多年。三个月前,他派人威胁我,说如果不把木盒交出来,就杀了我全家。我没办法,只能假装答应,暗地里把木盒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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