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晨光像淬了冰,把甘州城的夯土墙染成淡金,墙缝里的沙砾被风卷着,打在布袍上沙沙响。沈砚站在农具学堂的晒谷场,看着农户们围着龙骨水车忙碌——王铁匠的大徒弟正蹲在地上,手把手教张阿婆装木质叶片,木槌敲打枣木的“笃笃”声,混着农户们的笑声,比西域刮了半宿的风沙悦耳多了。他指尖攥着张皱巴巴的纸条,是柳承毅派去于阗的斥候传来的,字迹潦草得几乎认不清,只勉强辨出“秦忠隐于于阗城南桑园,似遭不明人士跟踪”,纸边还沾着点暗红的沙砾,像是从戈壁里捡回来的。
“沈砚!我收拾好啦!”柳云舟的大嗓门从身后炸响,惊飞了晒谷场边的几只麻雀。沈砚回头,就见他背着个鼓得像小山的布包,竹制水车模型的边角从布缝里露出来,活像个偷装了货的赶集货郎,腰间的“犁头匕首”晃来晃去,鞘上的狼头纹被风沙磨得发淡。“我带了水车模型、耐旱红薯种,还有张阿婆给的烤红薯干——阿婆说这是用新水车浇的红薯烤的,甜得能流油!”
沈砚伸手戳了戳他的布包,硬邦邦的,不知道塞了多少零碎:“你是去寻东宫遗诏,还是去西域推广农具?把模型留下,于阗那边风沙大,竹片脆,一刮就断,丢了可惜。”
“不能丢!”柳云舟赶紧把布包往怀里抱,跟护着宝贝似的,“这是我教张阿婆孙子做的第一个模型,带去于阗说不定能帮秦公公浇桑苗!再说,万一秦公公不信我们,我还能拿模型证明我们是搞农业的,不是坏人!”
柳清鸢走过来时,手里捏着张叠得整齐的羊皮地图,上面用红笔标着去于阗的路线,连戈壁里的水井位置都画得清清楚楚。“我跟爹确认过,于阗城南的桑园是前东宫旧部留下的,秦忠当年就是跟着旧部逃去的。”她把地图递到沈砚手里,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是这些日子教农户做水车磨出来的,“路上要经过塔克拉玛干边缘的‘黑风口’,那地方风沙能把马吹倒,我给你们备了浸过桐油的牛皮披风,还有压缩红薯干,每天两块,省着吃够十天。”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柳云舟怀里的布包,又补了句,“让云舟把模型留下,真要教秦公公做水车,画张图纸比带模型管用,还轻。”
柳云舟脸一垮,却还是把模型掏出来,塞给旁边的张阿婆:“阿婆,那我先放你这儿,等我回来再教你做升级版的!”
张阿婆笑得眼睛都眯了,接过模型揣进怀里,又把个油布包塞进沈砚手里:“沈侍郎,这里面是二十个烤红薯,用厚布裹着,能热大半天。路上冷,吃了暖身子!要是遇到坏人,就用俺那把菜刀——俺磨了三天,锋利得很!”
沈砚捏着油布包,红薯的甜香透过粗布渗出来,暖得指尖都发颤:“谢谢阿婆,我们肯定把秦公公带回来,查清东宫旧案,不让太子白死。”
队伍出发时,甘州城的农户们都挤在城门口送行,有的递水囊,有的塞晒干的草药——说是能防西域的风沙病,连之前被抓的李虎手下,也站在农户堆里喊“沈侍郎保重”,是柳云舟求情,让他们跟着做水车赎罪。出了城,风渐渐大起来,地面从黄土变成灰褐色的戈壁,偶尔能看到几丛贴地生长的骆驼刺,连飞鸟都少见。柳云舟骑在马上,手里攥着个小水壶,时不时往怀里的红薯干袋上浇点水——怕干得咬不动,被沈砚瞥见,忍不住调侃:“你这是把红薯干当花养呢?再浇就发霉了。”
“这是张阿婆做的,不能糟蹋!”柳云舟梗着脖子反驳,却还是把水壶收进马鞍袋,“对了,沈砚,秦公公要是不认我们咋办?我们就一块银饰、一句暗语,会不会太单薄了?”
“够了。”沈砚从怀里掏出那块蛇形银饰,银面被磨得发亮,背面的“宫”字却清晰——是从周小五那里搜来的西厂物件,“秦忠是前东宫总管,西厂当年清算东宫时,他见过不少这种银饰。要是他还犹豫,就说‘东宫旧地,红薯苗枯’——这是前太子当年跟他说的暗语,意思是‘东宫有难,需隐于农间’,柳叔查了东宫旧档,确认过的。”
柳云舟赶紧把暗语记在心里,嘴里念念有词:“东宫旧地,红薯苗枯……要是忘了,我就给他唱北疆的农谣,阿婆说农谣能拉近人!”
走了五天,风沙越来越烈,正午的太阳晒得戈壁发烫,脚踩在地上能感觉到热气往上冒。这天晌午,队伍在一处干涸的河床旁休息,沈砚刚拿出地图核对路线,就听到远处传来微弱的“救命”声,沙哑得像被风沙磨过的木头。
“有人!”柳云舟瞬间拔出“犁头匕首”,翻身下马,动作比在北疆时利索多了——这些日子跟着柳承毅练刀法,总算不是只会横冲直撞。
沈砚按住他的肩膀,把望远镜递过去——镜片上蒙着层薄沙,他哈了口气擦干净:“别慌,是农户,不是追兵。”
望远镜里,一个穿西域麻布长袍的汉子躺在地上,身边围着三个面黄肌瘦的小孩,最大的不过六岁,最小的还抱着个干裂的麦饼。汉子的嘴唇裂得全是血口子,麻布袍的袖口磨破了,露出的胳膊瘦得能看见骨头,显然是缺水缺粮撑不住了。“是于阗附近的农户,”沈砚放下望远镜,“过去看看,说不定能问出秦忠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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