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炉”特训的日子,像被汗水、尘土和烈日浸泡过一样,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而沉重。白天的训练科目变本加厉,陆沉作为总教官的严苛更是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他仿佛一台不知疲倦、没有情感的精密机器,用最高标准无情地碾压着每一个人的体能和意志极限。
武装越野的距离和负重不断增加,泥潭格斗恨不得把人的骨头都拆散重组,战术演练的复杂性和对抗性直线上升,就连吃饭睡觉都带着倒计时的压迫感。陆沉的身影无处不在,冰冷的呵斥声如同背景音,时刻敲打着所有人的神经。
程微意憋着一股劲,硬是扛了下来。她的成绩始终稳居前列,甚至在某些项目上,比如夜间渗透和情报分析,展现出了远超同龄人的敏锐和老辣。但这并没有换来陆沉丝毫的缓和,相反,他盯她盯得更紧了,批评也更加吹毛求疵。
“程微意!规避动作多余!浪费0.3秒!在战场上够你死三次!”
“程微意!地图标注不规范!重做!所有细节,我要的是绝对精准!”
“程微意!小组协同你是核心!队友的失误,你负主要责任!全体加练!”
每一次被点名,程微意都挺直脊背,用最清晰的声音回答“是,教官!”,然后一丝不苟地执行命令,只是看向陆沉的眼神里,那簇不服输的火苗越烧越旺,几乎要实质性地喷出来。
训练场上的对抗无声却激烈,而训练场下,另一种情绪在闷热和疲惫中悄然滋生。
山区夜晚的蚊虫格外猖獗,营房条件简陋,只有纱窗,制冷基本靠心静。但这还不是最折磨人的。最折磨人的是宿舍后面那片不知有多大面积的池塘,里面住了成千上万只青蛙,入夜之后,它们就开始不知疲倦地大合唱,“咕呱——咕呱——”,声音嘹亮、持久、富有节奏感,无孔不入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挑战着紧绷了一天、急需睡眠的神经。
第一个晚上,还有人抱怨两句,到了后面,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在黑夜里睁着眼睛,默默忍受这天然噪音攻击的绝望。
程微意也被吵得心烦意乱,白天的高强度训练需要充足的休息来恢复,但这蛙声简直像魔音贯耳。她翻来覆去,用被子蒙住头,数羊,深呼吸…统统无效。那“咕呱咕呱”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嘲讽的意味,和白天陆沉那张冷冰冰的脸奇异地重叠在一起。
一个念头,带着恶作剧的狡黠和被压抑已久的报复欲,悄无声息地在她脑海里冒了出来。
她知道陆沉作为总教官,单独住在营区最那头的一间小平房里。那房子离池塘…好像更近。
第二天训练间隙,她假装系鞋带,仔细观察了通往陆沉宿舍的那条小路以及周边的环境。午休时,她又借着去卫生队拿防蚊药的机会,远远地确认了池塘的具体方位和岸边情况。
机会出现在第三天晚上。当晚有一个小型的夜间侦察与反侦察对抗演练,结束得比较晚,解散时已近午夜。所有人都累得东倒西歪,恨不得立刻栽倒在床上。程微意却强打起精神,故意磨蹭到最后。
月光还算明亮,能见度不错。等大部分营房的灯光都熄灭了,哨兵巡逻的间隙,她如同夜行的猫,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宿舍区,凭借白天的记忆,快速潜行到池塘边。
蛙声果然更加震耳欲聋。她屏住呼吸,从作训服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那是白天野外生存课上,她偷偷藏起来的一小块压缩饼干,捏碎后混合了一点蜂蜜(从医务室顺来的,理由是补充能量),搓成了几个不起眼的小团子。
她小心翼翼地沿着岸边,选择了几处蛙鸣最密集、又靠近陆沉宿舍下风口的草丛和水边,将这些加了“料”的小团子精准地投掷过去。
做完这一切,她心跳微微加速,不是害怕,而是带着一种干坏事的小兴奋。她迅速原路返回,溜回宿舍,躺上床,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惊动任何人。
她闭上眼睛,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起初,蛙声依旧,似乎没什么变化。就在她以为计划失败,略带失望地准备强行入睡时,窗外的蛙鸣声…开始变得不对劲了。
那原本整齐划一、富有节奏的“咕呱”声,逐渐变得…凌乱、高亢、甚至有些狂躁?仿佛蛙群内部突然发生了某种骚动,争吵求偶打架声此起彼伏,音量陡然提升了一个量级,变得更加聒噪和刺耳,而且持久不衰,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我的天啊…这些青蛙疯了吗?”下铺的林薇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用枕头死死捂住脑袋。
“还让不让人活了…”另一个室友带着哭腔抱怨。
“这比紧急集合哨还可怕…”
宿舍里响起一片细碎的、充满绝望的哀叹。
程微意把脸埋进枕头里,肩膀微微抖动,拼命忍住几乎要冲出口的笑声。成功了!那点蜂蜜和食物碎屑,足够引起这些小生物的小范围骚动和争抢了,而噪音…就是最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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