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贤王……八千狼骑……勒马……于关前……一箭之地!”萧凛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穿透力,“他……看不透!”
“那洞开的城门后……是真正的……空城……绝地?还是……埋着……焚城的火油……吞噬铁骑的……陷坑?”
“那城头扫雪的伤兵……是疲弱待宰的羔羊?还是……以身为饵……诱敌深入的……死士?”
“那雪中独饮的将军……是穷途末路的醉鬼?还是……胸藏百万甲……静待他入彀的……猎人?”
萧凛停顿了,冰冷的青铜面具转向萧念昭,深不见底的眼眸如同最幽深的寒潭,清晰地倒映着青年脸上巨大的震撼与思索。
“他……赌了……”萧凛的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冰冷,“赌李敢……虚张声势!令……前军……千人队……试探……冲锋!”
“然后呢?”萧念昭下意识地追问,声音带着一丝干涩。
“然后?”萧凛的唇角在面具下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弧度冰冷而残酷,“城门楼前……雪地中……李敢……摔杯……为号!”
“城头……卸甲的‘伤卒’……瞬间……抄起藏于雪堆下的……强弩!淬毒的弩箭……如同……飞蝗!城门洞内……烤羊的‘老翁’……掀翻火炉……露出……堆叠的……火雷!”
“冲锋的……千人队……先锋……踏入城门洞……的……刹那……”
“轰——!!!”
一声低沉而充满毁灭力量的咆哮,仿佛从萧凛的胸腔深处发出!他沾满沙尘的大手猛地攥紧,指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噼啪声!
“火雷……引爆!城门洞……化作……修罗火狱!强弩……覆盖!冲入瓮城的……狄骑……如同……滚水泼雪!”
“左贤王……肝胆俱裂……以为……中伏!那洞开的城门……在他眼中……瞬间化作了……吞噬生命的……巨兽之口!他……怕了!怕那雪中独饮的身影……怕那满城的‘死寂’下……埋着的……同归于尽的……疯狂!”
“八千狼骑……不战……而溃!丢下……近千焦尸……狼狈……遁入风雪!”
萧凛的声音落下,演武场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风穿过箭楼的呼啸声,如同亡魂的呜咽。空城计的残酷真相,如同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狠狠浇在萧念昭的心头。那不是运筹帷幄的潇洒,那是用满城老弱和最后三百伤卒的命,去赌敌人心中的恐惧!是真正的绝户之策!是比“凰焰焚城”更冰冷、更诛心的心理绞杀!
萧凛深不见底的眼眸穿透面具,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陷入巨大震撼与沉思的儿子,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却带着一种重逾千钧的份量:
“空城……非无兵。”
“空城……是……心城!”
“心中有壁垒……纵……孤身……立于……百万军前……亦是……雄关……巍巍……不可摧!”
“焚城……焚的是……有形之物……终有……尽时。”
“空城……守的是……无形之心……可抵……百万师!”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沾满沙尘的左手,极其自然地、仿佛不经意般,再次轻轻抚过自己左胸心脏的位置。隔着衣料,那枚暗金长命锁的轮廓,仿佛在微微发烫。
演武场上,巨大的沙盘与冰冷的靶场,如同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侧是母亲传承的、焚尽八荒的“凰焰焚城”之火,一侧是父亲揭示的、冰冷诛心的“空城”心垒。两种极致的力量,如同冰与火的狂潮,在萧念昭年轻的胸膛中疯狂冲撞、激荡!
他深邃的眼眸,如同风暴中的海面,翻涌着惊涛骇浪。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在轮椅中气息萎靡却眼神执拗的母亲,与廊柱阴影下沉默如山、青铜面具泛着幽冷光泽的父亲之间,来回移动。
母亲眼中是焚尽一切的决绝,是对无法守护之物的彻底毁灭。那是她前世玉门关外血与火的烙印,是她灵魂深处无法愈合的创伤与偏执的守护。
父亲眼中是冰冷入骨的算计,是用人心恐惧铸就的壁垒。那是百年轮回沉淀的智慧,是无数次濒临绝境后淬炼出的、近乎残酷的生存法则。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道。一种炽烈如火,焚灭外敌亦焚灭自身;一种森寒如冰,以人心为棋,步步惊心。
十八年的沉默,十八年隔着院墙都能感受到的冰冷对峙,在这一刻,在这关乎传承、关乎未来道路抉择的当口,如同无形的巨网,沉沉地压在萧念昭的心头。他左侧锁骨下,那枚暗红的虎符胎记,仿佛也在微微发烫,与父母胸前的烙印隔空呼应。
巨大的压力,如同无形的磨盘,碾磨着他的神经。然而,在这冰火交织的狂潮中心,一股奇异的力量却在悄然滋生。那是属于他自己的、年轻的、未经世事却无比坚韧的意志!那是融合了父母血脉、承载了初代系统“薪火传承”的宿命!
萧念昭沾满沙尘的双手,在身侧极其缓慢地紧握成拳。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手背上青筋如同盘踞的幼龙。他不再看那巨大的沙盘,也不再望向冰冷的靶场。他深邃的眼眸猛地抬起,带着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利,更带着一种洞穿表象的清明,直直地投向廊檐下轮椅中的楚明昭,再缓缓移向廊柱阴影中的萧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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