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的哭嚎控诉,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碎了杨廷安所有的伪装和侥幸!铁证、人证、血泪控诉!环环相扣,天衣无缝!
“噗——!” 杨廷安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眼神涣散,口中兀自无意识地喃喃:“完了……全完了……” 他挣扎着想扯下颈间的朝珠,动作却虚弱无力,几颗珊瑚珠子被扯断,噼里啪啦地滚落在金砖上,如同他碎裂的野心。
“陛下!” 都察院左都御史陈国公须发皆张,猛地踏出一步,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杨廷安通敌叛国,构陷忠良,罪证确凿!人神共愤!臣请陛下,即刻将杨廷安革职下狱,交三司会审!严惩不贷!以正国法!以慰冤魂!”
“臣附议!”
“臣附议!”
“请陛下严惩国贼!”
这一次,附议之声如同山呼海啸!那些之前还在攻击楚明昭的官员,此刻纷纷倒戈,生怕与杨廷安扯上丝毫关系!整个朝堂的局势,在萧凛染血的证据和妇人泣血的控诉下,瞬间逆转乾坤!
珠帘之后,帝王的沉默被打破。那低沉威严的声音带着雷霆般的震怒响起:
“金吾卫!摘去杨廷安顶戴花翎!打入天牢!着都察院、刑部、大理寺,三司会审!凡涉此案者,无论官职大小,一体严查!绝不姑息!”
“遵旨!” 如狼似虎的金吾卫立刻上前,将瘫软如泥、面如死灰的杨廷安粗暴地拖了下去,那绝望的呜咽声在森严的金殿中迅速远去,如同丧钟的回响。
金殿之上,死寂再次降临。所有人的目光,复杂难明地聚焦在丹墀中央那抹绯红的身影上,以及前方那道玄色挺拔、却明显带着重伤痕迹的背影上。
楚明昭僵立在原地,耳边是杨廷安被拖走的余音,眼前是金砖上那几点刺目的暗红——那是从萧凛绷带上滴落的血。萧凛……他竟然在重伤之下,截杀了多铎,拿到了这致命的证据!他昨夜强撑着回营,根本不是为了治伤,而是去布置这致命一击!他替她挡刀,替她承受淬毒之苦,此刻……又替她撕开了这致命的反杀之局!
一股混杂着巨大的震惊、后怕、愧疚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洪流,猛地冲垮了楚明昭心中所有的堤坝!她下意识地向前一步,目光死死锁住萧凛左肩官服下隐隐透出的绷带轮廓和那洇开的暗红,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连呼吸都变得艰涩。
萧凛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极其缓慢地、近乎僵硬地侧过身。那张冰雕石刻般的脸上,依旧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有因失血和剧痛而异常苍白的脸色,以及额角不断渗出的细密冷汗。他看向楚明昭,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极其复杂难明的情绪——有强行压制“玄棺”反噬和剧毒侵蚀的巨大痛苦,有洞穿一切阴谋后的冰冷锐利,甚至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巨大消耗掏空的疲惫。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楚明昭同样苍白、布满疲惫与血丝的脸上时,那冰层之下,似乎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
他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左肩的伤口在转身的牵动下,剧痛如同毒蛇噬咬,让他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右手下意识地扶住了身侧的蟠龙金柱,指节因用力而更加惨白,绷带上洇开的血迹又扩大了一圈。
楚明昭的心脏像是被那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又猛地松开,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酸楚。那句冰冷的“妇人之仁”犹在耳边,可他染血的绷带和此刻强撑的姿态,却像最滚烫的烙印,烫在她的灵魂深处。她张了张嘴,想问他伤势如何,想问他体内的毒怎样了,想问他昨夜是如何忍着这般剧痛去截杀多铎……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隔着欺君大罪,隔着“玄棺”的万世枷锁,更隔着那句冰冷的“筹码”……此刻这金殿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她又能说什么?
萧凛的目光在她欲言又止的脸上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瞬,那深潭般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解读的光芒。随即,他猛地移开了视线,仿佛那目光接触都带着某种灼人的温度。他不再看她,重新挺直了脊背,尽管这个动作让他额角的冷汗更多,脸色更白。他对着御座方向,声音恢复了那种毫无波澜的冰冷,带着重伤后的沙哑与不容置疑的威压:
“陛下,杨廷安虽已下狱,然其党羽遍布,兵部积弊深重,丙字仓藏匿之粮草、前朝余孽之名单、以及……控制本王之‘钥匙’,皆需立刻彻查!迟恐生变!臣请旨,即刻封锁兵部,由楚明昭协同谢云琅,率玄甲军接管兵部职方司及丙字转运仓!搜检罪证,追缴赃物!”
珠帘后沉默片刻,帝王疲惫而决断的声音响起:“准奏。萧王伤重,先行回府医治。楚明昭,谢云琅,着你二人即刻前往兵部,依萧王所请行事!务必……将一切魑魅魍魉,给朕挖出来!”
“臣,领旨!” 楚明昭深深一揖,声音嘶哑。
“臣,遵旨。” 谢云琅清冷的声音同时响起。
楚明昭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萧凛。他依旧扶着蟠龙柱,侧脸对着她,线条冷硬如刀削,下颌紧绷,显然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那玄色官服肩头洇开的暗红,如同雪地里盛开的妖异之花,刺得她眼睛生疼。她猛地转过身,不再看他,大步向殿外走去。绯红的官袍下摆拂过冰冷的地面,每一步都踏在劫后余生的虚浮与更加汹涌的暗流之上。
金殿的风暴暂歇,兵部的风暴,才刚刚开始。而那个染血为她撕开生路的男人,他肩上幽蓝的毒痕与绷带上的暗红,如同一个沉重的问号,一个冰冷的烙印,深深镌刻在她前行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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