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夜,风裹着雪粒子,像无数把细小的刀子,刮过破庙的铁皮窗时“噼里啪啦”响,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竟有种让人心里发毛的错觉。赵岩把那本写满扭曲字迹的笔记本小心塞进透明证物袋,指尖触到纸页上未干的墨迹——最后一页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圈,圈里用铅笔反复涂写着“下一个”,笔尖用力到几乎划破纸背,仿佛能透过字迹看到写字人当时眼底的疯狂。
老周蹲在墙角,正用紫外线灯对着那个生锈的罐头盒仔细照射。淡紫色的灯柱下,几枚清晰的指纹慢慢显了出来,他立刻拿出手机,调出数据库里陈建明的指纹档案比对。屏幕上的进度条缓缓走完,弹出“相似度100%”的提示时,老周忍不住压低声音喊了句:“对上了!”
“庙门口的轮胎印也确认了,胎纹和北方城中村监控里的红色旧摩托完全一致,连车座下方磨损的痕迹都能对应上。”小李手里拿着相机,对着泥地上的印记一张接一张地拍,闪光灯在雪夜里亮起又熄灭,短暂照亮周围半人高的野草,“还有从罐头盒旁边收集到的煤渣,成分检测报告刚出来,和东风煤矿三号工地的煤渣一模一样。这家伙肯定是从煤矿那边过来的,没跑远!”
赵岩站起身,走到庙门口,望着远处被雪覆盖的群山。夜色中,山峰的轮廓像一头头蛰伏的巨兽,沉默地蹲在黑暗里。他忽然想起陈守义老人说的话,“建明小时候就爱躲,躲在柴房里,躲在山坳里,别人找不到他就高兴”——现在的陈建明,大概还在用小时候的方式躲避追捕,以为只要藏得够深,就能永远不被发现。
“通知当地派出所,派警力在破庙周边五公里的路口设卡,重点排查红色旧摩托,尤其是没有牌照的。”赵岩对着对讲机沉声吩咐,风把他的声音吹得有些发飘,“我们先回县城,等技术科的完整分析报告,顺便和许敏汇合。”
驱车返回县城的路上,雪渐渐停了。天边泛起鱼肚白,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在布满泥渍的裤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赵岩揉了揉冻得发僵的脸颊,从包里翻出陈建明的档案——薄薄几页纸,却写满了颠沛流离:十六岁被送进福利院,十八岁外出打工,二十岁摔断腿被工地老板抛弃,二十二岁讨薪被打……每一段经历,都像是在他心里埋下一颗仇恨的种子,最后长成了吞噬理智的恶藤。
县城派出所的会议室里,空调开得很足,暖风吹散了身上的寒气,却驱不散众人脸上的疲惫。许敏已经从北方连夜赶过来,面前摊着一叠厚厚的心理分析报告,看到赵岩推门进来,立刻起身迎上去:“根据陈建明的作案轨迹和心理特征,他现在处于‘蛰伏期’,但这个阶段不会超过半个月。他需要通过极端行为来释放长期积压的心理压力,尤其是在身份可能暴露的情况下,他会更急于用‘成功作案’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赵岩接过报告,翻到其中一页,上面画着一条起伏的心理变化曲线:从福利院时期的“压抑隐忍”,到打工后的“愤怒积累”,再到第一次作案后的“短暂满足”,最后到现在的“极端偏执”,曲线一路向上攀升,几乎要冲破纸面标注的警戒线。“他接下来可能会选择什么样的目标?”
“偏僻、安保薄弱的小山村,最好是青壮年大多外出打工,只留下老人和孩子的家庭。”许敏指着报告上的案例分析,指尖划过那些被红笔圈出的关键词,“他之前的三次作案,都精准避开了有青壮年在家的家庭。而且他有很明显的‘踩点习惯’,会提前两三天在目标村庄附近徘徊,观察住户的作息时间,通常选择晚上十点到凌晨两点动手——这个时间段是人最疲惫、警惕性最低的时候,也方便他作案后迅速撤离。”
正说着,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老周拿着一份文件匆匆走进来,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赵队,重大突破!技术科对陈建明的DNA进行了深度溯源分析,通过Y染色体STR家族数据库比对,找到了他的远房表哥陈建军,就在南方某省的临川县开了一家五金店!”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让原本有些沉闷的会议室热闹起来。小李立刻拉开墙上的地图,用红笔圈出临川县的位置:“这里离破庙不到一百公里,中间全是山区,有很多废弃的矿洞和旧厂房,特别适合藏身!”
赵岩凑到地图前,手指顺着临川县周边的山路慢慢划过,目光停在一个标注着“废弃铜矿”的位置:“通知留在破庙周边排查的队员,继续扩大搜索范围,重点关注废弃建筑;我们现在立刻出发去临川县,找到陈建军,说不定能从他嘴里问出陈建明的下落。”
驱车赶往临川县的路上,赵岩一直在翻看陈建军的资料——四十多岁,早年从老家出来打工,十年前在临川县开了这家五金店,为人老实,没什么不良记录。“你说,陈建明为什么会找他表哥?”小李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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