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然将那份沉甸甸的受害者名录锁进抽屉,仿佛也将那翻腾的心潮暂时封存。她强迫自己将所有精力投入到对“赤焰砂”和林月娘背后兰台殿线索的分析中,用繁复的检验和数据填满每一寸可能被恐惧与悲伤侵蚀的思绪。然而,那份源自血脉深处的刺痛,如同潜藏的暗礁,总是在她稍有松懈时,便猛然刺痛她的神经。
就在她对着林月娘后腰宫灯刺青的临摹图,试图从那些繁复的纹路中解读出更多信息时,书房外传来了急促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先生。”是石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有……有西北来的密信,是追影大人亲自送来的,说是王爷的信。”
西北?萧烬的信?
陆清然的心跳漏了一拍,几乎是瞬间从桌前站起。连日来被“蛛网”和父亲之事占据的心神,此刻被这个名字强行扯开了一道缝隙,涌入了截然不同的、带着边关风沙气息的牵念。
“快请。”她的声音维持着平静,但指尖已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追影一身风尘,显然是日夜兼程刚赶到。他恭敬地呈上一个毫不起眼的、甚至带着些许磨损的皮质信筒,上面封着萧烬独有的、暗藏玄机的火漆印。
“王爷吩咐,此信必须亲手交到司正手中。”追影低声道,脸上带着属于军人的肃穆,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陆清然接过信筒,入手微沉,那冰冷的皮质触感下,似乎能感受到千里之外的肃杀与紧迫。她挥手让石竹和追影暂且退下,书房内再次只剩下她一人。
小心翼翼地拆开火漆,抽出里面卷得紧密的信笺。纸张是军中常用的糙纸,带着粗粝的质感。展开,萧烬那熟悉而凌厉的字迹映入眼帘,笔墨间仿佛都带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
信的前半部分,简洁而冷峻地描述了西北的局势。威北侯旧部与西域月氏勾结,并非乌合之众,其战力、装备远超预期,显然背后有长期且稳定的支持。落霞关战事胶着,他率军数次击退叛军攻势,但对方依仗地利和外部支援,极为难缠。他已设法切断了叛军几条重要的补给线,正准备进行一次大胆的迂回穿插,以期打破僵局。字里行间,是挥之不去的血腥气与身为统帅的巨大压力。
陆清然的心随着这些文字微微揪紧。战场凶险,瞬息万变,即便他骁勇善战,智计超群,刀剑终究无眼。
她的目光继续下移,信的内容陡然一转,笔触似乎更加凝重:
“……另,清查叛军物资来源,发现其部分精良军械,并非西域制式,亦非边境黑市常见之物。其工艺特殊,疑与京城某些隐秘工坊有关。更有一事,颇为蹊跷:于一次清剿叛军前沿哨所时,俘获数人,其中一人,经辨认,乃五年前因贪墨军饷被流放北疆之犯官亲随。然,该犯官及其家眷,卷宗明确记载,已于流放途中染疫身亡。此亲随却出现于叛军之中,且坚称自己乃威北侯旧部远亲,对前事一无所知。”
读到此处,陆清然的呼吸猛地一窒!握着信纸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纸张发出轻微的脆响。
流放途中“染疫身亡”的犯官亲随,竟然出现在了西北叛军之中?!而且对前事“一无所知”?
这熟悉的模式……这令人脊背发凉的“巧合”!
萧烬的信还在继续,每一个字都像是沉重的鼓点,敲在她的心头:
“此人身份,已多方核实,确系那流放犯官亲随无疑。其出现于此,绝非偶然。本王怀疑,流放途中所谓‘病故’、‘意外’,恐有猫腻。或有势力,暗中操纵,以‘李代桃僵’之法,将部分流放犯眷乃至其关联人员,转移他处,或充作苦力,或……另作他用。西北之事,恐非单纯边患,背后或有京城阴影。”
李代桃僵!另作他用!
萧烬在千里之外的边疆,通过一个偶然俘获的“已死”之人,竟然也察觉到了这“金蝉脱壳”的蛛丝马迹!而且,他直接将此与京城的阴影联系了起来!
陆清然只觉得一股电流般的战栗从嵴椎窜遍全身。她快步走到书案前,几乎是颤抖着手,将萧烬的信与顾临风整理的那份受害者名录并排放在一起。
一边,是萧烬描述的,出现在叛军中的“已死”流放犯亲随。
另一边,是名录上那数十个“病故”于流放途中的官员家眷,尤其是女性!
一边,是西北叛军获得的、来源蹊跷的非制式军械。
另一边,是她正在追查的、“蛛网”可能经营的、涉及特殊香料和“赤焰砂”的黑暗网络!
两条原本相隔千里的线索,在此刻,通过“流放犯置换”这个关键节点,轰然交汇,相互印证!
萧烬的发现,不仅佐证了“金蝉脱壳”计划的存在,更将其危害性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层次——“蛛网”不仅仅是在帮京城富商处理家务事,他们甚至可能将那些被替换出来的“资源”(无论是人,还是通过黑产积累的财富和物资),输送到边疆,资敌叛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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