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顽不灵”四个字,如同冰雹砸在青石板上,在寂静的雅间里激起冰冷的回响。萧烬背对着陆清然,肩膀的线条紧绷如铁,那一拳砸在墙上的闷响,仿佛是他内心怒涛无法宣泄的余音。
陆清然站在原地,能清晰地感受到前方那具挺拔身躯里散发出的、几乎要凝结空气的怒火与压抑。她知道自己的计划在他听来何等疯狂,但她别无选择。等待,就是坐视证据消失,坐视真相被权力再次掩埋。
“王爷,”她的声音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依旧试图用理性穿透他的怒意,“我并非盲目送死。我仔细研究过国舅府别院外围的布局图,也分析过以往暗线传回的巡逻规律。外院区域并非铁板一块,尤其是在子时与丑时交替,护卫换防之际,存在短暂的盲区。我可以利用这个时间窗口。”
她上前一步,尽管他背对着她,她依然对着他的背影,清晰地说道:“我不需要深入内院,我的目标仅仅是陈实可能居住的外院管事房区域。我会避开主要路径,利用阴影和植被掩护。我身上带的药粉,足以应对突发状况,制造混乱脱身。我有七成把握可以潜入并安全撤离。”
“七成?”萧烬猛地转过身,那双眼睛里燃烧的怒火几乎要将她吞噬,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极致的嘲讽,“在你眼里,三成的失败概率,就是你可以拿去赌命的理由?!陆清然,你那套‘证据是唯一真理’的论调,在绝对的力量和死亡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他大步逼近,几乎与她贴面而立,那强大的压迫感让她呼吸一窒。“你有没有想过,那三成的失败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会被当场格杀!或者被生擒,经受你无法想象的酷刑,在无尽的痛苦和屈辱中吐出你所知道的一切,然后像一块破布一样被丢弃!到时候,你的真理在哪里?你的证据又在哪里?!”
他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剖开血淋淋的现实。陆清然的脸色微微发白,但眼神依旧执拗:“我当然想过!但查案缉凶,本就是在刀尖行走!若人人都因惧怕那三成风险而裹足不前,这世间还有何公道可言?!”
“公道?”萧烬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勐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瞬间蹙眉,“本王告诉你什么是公道!活着才有公道!死了,就什么都不是!你口口声声为了那些死者,可你若死了,谁还能替她们讨回公道?!顾临风?还是本王?!你以为本王会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固执愚蠢的女人,去和国舅府全面开战吗?!”
这话极其残酷,甚至带着刻意的贬低,试图击碎她那可笑的坚持。
陆清然手腕剧痛,心口却像是被更尖锐的东西刺中。她用力想要挣脱,却撼动不了他铁钳般的手。
“王爷不必如此贬损于我!”她抬起头,眼中第一次燃起了与他相似的怒火,那是一种信念被亵渎的愤怒,“我陆清然行事,不求任何人替我收尸,更不求王爷为我开战!我只求问心无愧!我只知道,若因畏惧权贵而放任罪恶,我此生都无法心安!那不是我要的公道,那是我良知的沦丧!”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却字字铿锵:“您有权势,可以徐徐图之,可以权衡利弊。但我没有!我只有这双手,这个脑子,和这点不怕死的决心!今夜,国舅府别院,我去定了!王爷若不愿相助,我自有办法!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你——!”萧烬气结,看着她眼中那混合着泪水(因手腕疼痛和激动)却依旧不肯低头的倔强,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和一种更深沉的、连他自己都恐惧的慌乱席卷了他。他几乎能想象到她孤身潜入,被发现,被……他不敢再想下去!
“陆清然!”他低吼着她的名字,另一只手猛地抬起,似乎想抓住她的肩膀,或者……捂住她那不断吐出决绝话语的嘴,最终却只是狠狠砸在了自己身侧的桌面上,上好的黄花梨木桌面瞬间裂开一道细纹。
“你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要逼我……”这句话,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深沉的无力与挣扎。他不是在问她,更像是在问自己。
雅间内,只剩下两人粗重交错的喘息声。烛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两张同样固执、却都带着痛苦神色的脸庞。一个因对方的不知死活而愤怒担忧,一个因对方的不理解不支持而委屈决绝。
激烈的争吵仿佛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对峙陷入了僵局。
良久,萧烬紧紧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他后退一步,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心力,抬手疲惫地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他背对着她,声音嘶哑而疲惫,失去了之前的凌厉,只剩下深深的无力:“……好。你说得对,证据……是唯一的真理。”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陆清然愣了一下。
萧烬缓缓转过身,脸上已没有了方才的暴怒,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近乎认命的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更加汹涌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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