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目光如炬,直视陆清然:“现在,你还认为,仅凭几具尸体,一些物证,就能撼动他吗?”
陆清然迎着他极具压迫感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她清楚萧烬不是在吓唬她,而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面对如此敌人,个人的力量,甚至大理寺的力量,都显得如此渺小。
但是……
“王爷,再庞大的机器,也有其核心的传动装置和致命的弱点。”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韧性,“再精密的阴谋,也会在细微处留下破绽。柳如烟纽扣上的图腾,阿史那·云娜指甲里的香料,冷宫女官的胎记,还有陈实眉骨上的疤痕……这些,就是他们无法完全抹去的破绽!”
她站起身,与萧烬隔空对视,清亮的眸子里燃烧着坚定的火焰:“物证不会因为凶手的权势而改变形态,逻辑不会因为阴谋的庞大而扭曲。我的职责,就是找到这些破绽,用无可辩驳的证据,撬开这铁幕的一角!至于能否撼动整部机器……”
她微微停顿,语气斩钉截铁:“不试,又如何知道?”
雅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阳光终于完全穿透窗纸,将房间照得透亮,却照不散两人之间那沉重而紧张的氛围。
萧烬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簇即使在认清敌人何等强大后,依旧不曾熄灭,反而愈发炽烈的光。那光芒,纯粹,坚定,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执着,却又拥有着洞穿虚妄的力量。
许久,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复杂的、近乎叹息的意味:“陆清然,你可知,踏上这条路,便再无回头之日。前方可能是万丈深渊。”
陆清然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却清晰无比的弧度,那弧度里带着属于她的、专业的傲慢与信念:“我的脚下,从来只有追寻真相这一条路。深渊与否,走过才知道。”
萧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
国舅府的阴影,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但在这阴影之下,一种奇异的、由绝对理性与坚定信念构筑的锋芒,正悄然展露。
狩猎,开始了。只是这一次,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在权势的迷雾中,变得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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