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帷马车并未驶向大理寺气派的正门,而是绕至后巷一处偏僻的角门。门扉低矮陈旧,若非顾临风引领,几乎难以察觉。角门无声地开启,又迅速在身后合拢,将外界的喧嚣与阳光彻底隔绝。
门内是一条狭长、昏暗的甬道,墙壁由巨大的青石垒成,沁着阴冷潮湿的水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经年不散的、混合着霉味、消毒石灰以及某种更深层、更令人不安的……腐败气息。
顾临风亲自提着一盏气死风灯,昏黄跳动的光芒勉强照亮前方几步之遥。他的亲随沉默地跟在最后,手始终按在腰间的佩刀上,神情警惕。脚步声在空旷的甬道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而压抑。
陆清然提着她那黑色的工具箱,步履沉稳地跟在顾临风身侧。扑面而来的阴寒与异味,让她微微蹙了蹙眉,但并非出于恐惧或厌恶,而是如同猎人进入了熟悉的狩猎场,本能地开始调整状态,分析环境。她甚至轻轻吸了吸鼻子,试图分辨那腐败气息中更细微的组成——蛋白质分解的胺类气味很重,符合高度腐败特征。
甬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包着铁皮的木门。两名身着大理寺服饰、面色冷硬的狱卒守在门外,见到顾临风,立刻躬身行礼,无声地打开了门上的巨锁。
“吱嘎——”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铁门被缓缓推开。
一股更浓烈、更具体、几乎凝成实质的恶臭,如同无形的巨浪,勐地从门内汹涌而出!那是一种混合了尸臭、粪臭、以及各种难以名状的有机物腐败后产生的、极具冲击性的气味,足以让任何没有心理准备的人瞬间胃部翻江倒海,甚至呕吐晕厥。
顾临风身后的秦随脸色瞬间一白,勐地捂住了口鼻,强忍着才没有失态。就连经验丰富的顾临风,眉头也紧紧皱起,呼吸不由自主地屏住了一瞬,握着灯柄的手指微微收紧。
然而,陆清然却只是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
她的目光,越过了顾临风的肩膀,投向了门内那片被昏黄灯光勉强照亮的空间。
这里,便是大理寺的停尸房。
空间比想象中宽敞,但极其阴冷,仿佛积蓄了千百年的寒意。墙壁上开着几个狭小的、位置极高的气窗,透入几缕微弱的天光,却丝毫无法驱散室内的昏暗与森然。靠墙摆放着几张石板砌成的停尸台,冰冷而光滑。大部分台子是空的,唯有最里面的一张台子上,覆盖着一块巨大的、边缘已经有些发黄的白布,白布下,清晰地勾勒出一个臃肿庞大的人形轮廓。
那令人作呕的恶臭源头,正是来自于此。
空气中还弥漫着浓烈的石灰和醋的味道,显然是试图掩盖和消毒,但在那强大的腐败气息面前,显得如此徒劳。
“就是他了。”顾临风的声音在寂静的停尸房内响起,带着一丝压抑,他指了指最里面那张石台。
陆清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她提着工具箱,迈步走了进去。她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石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一步一步,稳定得没有一丝犹豫。
她径直走到那张石台前,目光平静地扫过白布覆盖的轮廓。然后,她将工具箱放在旁边一张稍矮的辅助石台上,熟练地打开锁扣。
“卡哒。”
清脆的声响,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格外突兀。
箱盖掀开,露出里面那些形状奇特、闪着寒光的工具。
顾临风示意亲随守在门口,自己则提着灯,走近了几步,站在一个既能看清、又不会干扰到陆清然的位置。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些从未见过的工具吸引,更被陆清然那超乎常人的镇定所震撼。
陆清然没有立刻去掀白布。她先是从箱子里取出一双用某种油鞣革特制的手套,仔细戴好。然后又拿出一块浸泡过特殊药水(她自己用高度酒和几种有杀菌作用的草药配置的)的棉布口罩,戴在脸上,这能一定程度上过滤气味,并防止可能的病菌吸入。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她才伸出双手,捏住了白布的两角。
顾临风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陆清然手腕用力,缓缓地将白布掀开。
顿时,一具极度膨胀、皮肤呈现污绿色、遍布暗紫色网状血管纹和大量腐败水泡的“巨人观”尸体,赤裸裸地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
尸体的头部肿大了数圈,五官被挤压得扭曲变形,眼球突出,嘴唇外翻,舌头肿胀伸出口外,面目全非。胸腹部高高鼓起,皮肤薄如蝉翼,仿佛随时会破裂,散发出更浓烈的恶臭。四肢也变得粗大,手脚的皮肤已经开始呈手套状、袜状脱落,露出底下暗红色、湿漉漉的真皮层。
这是视觉与嗅觉的双重地狱!
顾临风即便早有心理准备,胃里也是一阵猛烈的翻滚,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一瞬,深吸了一口那混合着石灰的“清新”空气,才勉强压下不适。
而陆清然,却面不改色。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从尸体的头顶开始,一寸一寸地向下移动,冷静地观察着每一个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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