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然医馆”门前的冷清,持续了将近十日。巷口的槐树叶子都快掉光了,更显凄凉。嬷嬷脸上的愁云一日浓过一日,若非陆清然始终沉静如水的态度支撑着,她恐怕早已崩溃。
这日午后,秋日的阳光带着几分惫懒,透过小窗,在布满药香的屋内投下斑驳的光影。陆清然正对照着一本残破的《本草拾遗》,仔细分辨着新买回来的黄芪品质,并用小秤严格按照比例,与之前的当归配伍,准备尝试制作一种加强版的补中益气药粉。她的动作专注而精准,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带着犹豫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小巷中响起,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医馆那扇老旧的门板前。
脚步声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
嬷嬷正在灶披间打盹,闻声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几乎是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望向门口。
陆清然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投向那扇门。
“咚……咚咚……”
极其轻微的、带着颤抖的敲门声响起,如同受惊的兔子在用爪子挠门。
来了。
陆清然放下手中的药材,整了整素净的衣裙,走过去,拉开了门闩。
“吱呀——”
老旧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缓缓打开。
门外,站着一个老人。
他身形佝偻得厉害,几乎成了个弓形,穿着一身打满补丁、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衣,裤腿上还沾着些许泥点。脸上布满刀刻般的皱纹,面色蜡黄,眼窝深陷,嘴唇干裂泛白。他一只手紧紧按着自己的腹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另一只手拄着一根粗糙的树枝做拐杖。整个人看起来虚弱不堪,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唯有那双浑浊的老眼里,还残留着一丝近乎绝望的、对生的渴望。
他看到开门的陆清然,明显瑟缩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敢。
“老人家,”陆清然的声音平和,没有刻意热情,也没有丝毫嫌弃,如同对待一个最普通的来访者,“您要看诊?”
老人被她平静的语气安抚了些许,但依旧紧张,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破旧的风箱:“……是……是……小老儿……姓周,住……住在城西码头那边……这肚子……疼了……疼了快半年了……看了几个郎中,吃了不少药……钱花光了……也不见好……”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花:“最近……最近疼得越发厉害,吃不下东西,晚上也睡不着……码头搬货的活计也干不了了……听说……听说您这儿……便宜……”
他说到最后,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脸上满是窘迫和难堪。他不是没听过那些关于“妖妃”的可怕传言,但他实在走投无路了。家里的积蓄早已耗尽,能借的亲戚也都借遍了,之前的郎中都说他这病古怪,药石无灵,让他准备后事。他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最后一缕希望,拖着残躯,一路问询,才找到这个据说收费极低、甚至可能不收钱的“清然医馆”。
陆清然侧身让开:“进来吧,我给您看看。”
嬷嬷这时也反应过来,连忙搬来一张干净的凳子。
周老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迈过了那道对他来说有些高的门槛。他几乎是半瘫在凳子上的,额头上因为刚才的行走和紧张,沁出了细密的冷汗。
陆清然没有急着号脉,而是先仔细观察他的气色、舌苔,然后才开始问诊,问题却与寻常郎中不同。
“老人家,您这腹痛,具体在哪个位置?是像针扎一样锐痛,还是胀痛、隐痛?按压的时候是更疼还是舒服些?”
“疼痛发作有没有规律?是饭前疼,饭后疼,还是夜里疼得厉害?”
“除了腹痛,还有没有其他不舒服?比如反酸、烧心、打嗝?大便情况如何?是干结还是稀溏?”
“您之前都吃过哪些药?还记得药方吗?或者记得吃了之后有什么感觉?”
她问得极其详细,甚至包括老人平时的饮食喜好,是否饮酒,睡眠质量等等。
周老汉一开始还有些茫然,但在陆清然耐心引导下,也慢慢回忆着回答。他提到疼痛多在饭后和夜间加重,伴有烧心、反酸,大便时而干结时而稀溏,之前郎中开的多是理气止痛的方子,初时稍有缓解,很快便失效,甚至感觉胃里更加灼烧。
陆清然一边听,一边在心中快速分析。根据症状描述,这很可能是胃食管反流合并慢性胃炎,甚至可能伴有轻度的消化道溃疡。在这个时代,没有胃镜等检查手段,郎中对这类疾病的认知有限,往往归为“肝胃不和”、“气滞血瘀”,用药偏于温燥行气,对于胃酸过多、黏膜受损的情况,反而可能加重刺激。
她示意周老汉伸出手,进行脉诊。她的手指搭在老人干瘦、布满老茧的手腕上,触感微凉而稳定。她仔细体会着指下的搏动——脉象弦细而数,确实符合肝郁化热、胃失和降的征象,但细辨之下,胃气虚弱、阴液不足的迹象更为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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