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堂木的余音在公堂梁柱间嗡嗡作响,却驱不散那几乎凝成实质的压抑。京兆尹赵大人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冰火两重天,一边是王爷那身蟒袍散发出的、几乎要将人冻结的威压,一边是堂下女子那依据律法、寸步不让的步步紧逼。
他深吸一口气,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许官威:“既…既已升堂,依…依原告陆氏所请,本官现对镇北王侧妃柳氏身亡一事,进行…进行初审问询。”他顿了顿,目光几乎是哀求般地看向萧烬,“王爷…您看…”
萧烬冷哼一声,并未言语。他负手而立,玄色蟒袍上的金线在从大门透进的晨光中反射出冷硬的光泽,如同他此刻的眼神。他只是微微侧头,对着身后侍立的亲随递去一个极淡的眼神。
那亲随心领神会,立刻上前一步,对着赵大人抱拳,声音洪亮却带着王府特有的倨傲:“禀大人,王爷方证人已在堂外候传。”
赵大人如蒙大赦,连忙道:“传!快传!”
脚步声响起,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庄重。很快,一名身着深青色太医官袍、年约五旬、留着稀疏山羊须的老者,低眉顺眼地走上堂来。他步履略显虚浮,眼神闪烁不定,始终不敢直视堂上任何人,尤其是萧烬的方向。他便是镇北王府供养的太医,孙卯。
“卑…卑职太医院医士孙卯,叩见大人,叩见王爷。”孙太医跪倒在地,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额头几乎要触碰到冰凉的地砖。
赵大人定了定神,按照流程问道:“孙太医,起身回话。本官问你,昨日王府柳侧妃身亡,你可在场?可曾查验?”
孙太医颤巍巍地站起身,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身前,指尖因用力而发白。他再次偷瞄了一眼萧烬,见对方面沉如水,毫无表示,这才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利:
“回…回大人,卑职昨日申时末(约下午5点)被急召入王府,抵达时,柳侧妃已…已薨逝约一刻钟。经卑职初步查验,”他说到这里,似乎为了增加可信度,微微挺直了佝偻的背,“侧妃娘娘面色青紫,指甲泛绀,口鼻间…口鼻间有微弱苦杏仁气味。此…此等症状,分明是中了剧毒‘断魂散’之象!”
“断魂散?”赵大人适时追问,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一旁静立不语的陆清然。
“正是!”孙太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语气陡然变得“坚定”起来,伸手指向陆清然,声音也拔高了几分,“王爷与府中多位夫人皆可作证!侧妃娘娘薨逝前约一个时辰,曾食用过…食用过陆王妃…哦不,是陆氏派人送来的芙蓉莲子糕!那食盒,经卑职亲手检查,其内残留的糕点碎屑中,便验出了‘断魂散’之毒!此毒发作极快,入口后半盏茶内必会毒发,与侧妃娘娘用糕点到毒发的时间完全吻合!故此,卑职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柳侧妃正是中了陆氏点心之毒而亡!”
这套说辞,逻辑看似严密,时间点吻合,人证(王爷和诸夫人)物证(带毒点心)似乎俱全。加上孙太医那“太医”的身份和最后那句“以项上人头担保”,显得极具冲击力和说服力。
堂外围观的百姓中顿时响起一阵更大的嗡嗡议论声。许多原本因陆清然之前引述律法而心生疑虑的人,此刻又开始动摇。毕竟,太医都拿人头担保了,还有王爷作证,这还能有假?
萧烬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这才是他熟悉的、掌控之中的节奏。证据链完美,权威认证,足以将这女人的所有狡辩和故作镇定碾碎成齑粉。他甚至能想象到,下一刻这女人脸上即将出现的慌乱与绝望。
赵大人也暗暗松了口气,若证据如此“确凿”,那他接下来的压力就小多了,至少表面上可以顺势而为。他看向陆清然,语气不自觉地硬气了几分,带着一种近乎催促的意味:“陆氏,孙太医证词在此,言之凿凿,你还有何话说?”
所有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再次牢牢锁定在堂下那抹月白色的身影上。
等待着她的崩溃、她的辩驳、她的歇斯底里。
然而,陆清然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惊慌,反而缓缓地、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唇角甚至牵起一丝……近乎悲悯的嘲讽?她并没有立刻开口反驳,而是向前轻盈地迈了一小步,目光平静地落在额角已经开始渗汗的孙太医身上,语气温和得令人心季,仿佛真的是在虚心求教:
“孙太医,您侍奉王府,行医多年,经验丰富,民妇一向是……佩服的。”
这突如其来的客气与“敬佩”,让孙太医猛地一愣,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茫然和不安。也让堂上堂下所有等着看激烈对抗的人摸不着头脑。这陆氏,莫非是吓傻了?还是自知理亏,开始说软话了?
萧烬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心中那丝掌控感莫名地出现了一丝裂痕。
就在这诡异的温和气氛中,陆清然话锋陡然一转,如同绵里藏针,瞬间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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