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城的晨雾还没散尽,就被满城的喜庆撞得粉碎。
朱红的绸带从城主府大门一路蜿蜒,绕过青石铺就的长街,直通向城中心的祭祀广场。沿街的酒肆茶楼都挂起了红灯笼,就连平日里最吝啬的张屠户,都在摊位前摆了两坛女儿红,见人就往碗里筛——今日是城主江临大婚的日子,娶的是那位妙手回春的卫生司主事苏云晚,整个清河城谁不沾点喜气?
“听说了吗?城主为了这场婚礼,让工坊赶制了百盏琉璃灯,夜里点起来比月亮还亮!”
“那算什么?我昨儿在药庐旁见着了,苏主事的嫁妆里有一整套新制的‘无菌器械’,听说是天枢先生亲自画的图纸,能治好多以前治不了的病!”
“这才是神仙眷侣啊!江城主带咱们过上好日子,苏主事保咱们少受病痛,还有天枢先生那通天的本事,咱们清河城这是要旺啊!”
人群里的议论声裹着酒香和糕点的甜香,源源不断地涌向祭祀广场。广场中央搭起了高约三丈的礼台,台上铺着猩红的地毯,正中供奉着天地君亲师的牌位,两侧站着身穿崭新官服的文武属官——内政司的李大人捋着新蓄的胡须,眼神里满是欣慰;军务司的赵将军腰杆挺得笔直,腰间的佩刀擦得锃亮,显然是做足了安保功夫。
天枢站在礼台东侧的阴影里,银灰色的机身被喜庆的红色映得有些暖意,但它那双能扫描三百米内微表情的电子眼,却始终在人群中扫过。淡蓝色的数据流在它视网膜上飞速滚动,将每个靠近礼台五十米范围的人都做了风险评估:卖糖人的老汉心率平稳,眼神淳朴;挑着担子的货郎脚步稳健,行囊里是实打实的干果;就连挤在前排的几个孩童,脸上也只有纯粹的好奇。
“天枢先生,放宽心些。”身旁的内卫司统领秦风低声笑道,“咱们三百内卫全布下去了,连屋顶上都安排了暗哨,苍蝇都飞不进礼台三步之内。”
天枢的电子眼微微闪烁,没有回头:“秦风统领,西北方向第三棵老槐树下,那个穿青布短衫的男子,左手一直揣在怀里,指甲缝里有新鲜的木屑和铁锈味——不符合普通百姓的特征。”
秦风脸色一凛,不动声色地抬手比了个暗号。两名便衣内卫立刻借着人群的掩护,慢慢向老槐树靠近。片刻后,秦风的耳坠式通讯器传来低语:“统领,搜过了,是个木匠,怀里揣着的是修农具的凿子,家里婆娘今儿生了,想求城主赐个名,紧张得攥着工具忘了放。”
秦风松了口气,对天枢拱了拱手:“先生果然心细如发,是我草木皆兵了。”
天枢没有回应,电子眼依旧在人群中游走。它的核心程序里,始终记着三日前截获的那道模糊电波——编码方式粗糙却隐蔽,内容只有五个字:“吉日,动手。”虽然事后排查了所有通讯节点都没找到源头,但它不敢有丝毫懈怠。江临不仅是它的主人,更是这个时代走向文明的火种,而苏云晚,是这火种旁最温暖的光,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随着一阵清脆的锣鼓声响起,人群突然安静下来,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江临来了。
他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玄色锦袍,袍角绣着银色的云纹,腰间系着玉带,平日里略显锐利的眉眼此刻柔和了许多,嘴角噙着的笑意让整个人都温润起来。他没有骑马,而是步行走向礼台,每一步都沉稳有力,路过人群时,还会抬手回应百姓的致意,引得阵阵喝彩。
“快看苏主事!来了来了!”
欢呼声中,一辆由四匹白马拉着的婚车缓缓驶来。车帘被侍女轻轻掀开,苏云晚身着大红嫁衣,头盖红纱,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下婚车。即便隔着红纱,也能看出她身姿窈窕,步履轻盈,路过礼台时,还隐约能听到她细微的呼吸声,显然是有些紧张。
江临快步走下礼台,伸手扶住了她。掌心相触的瞬间,苏云晚的身体微微一颤,随即放松下来,反手轻轻握了握江临的手。那一下短暂的触碰,仿佛带着治愈人心的力量,让江临连日来因防备阴谋而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了几分。
“别怕,有我。”江临低声说。
红纱下的苏云晚轻轻点头,声音细若蚊呐:“嗯,我信你。”
两人并肩走上礼台,司仪清了清嗓子,高声唱和:“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
江临和苏云晚并肩而立,正要弯腰下拜。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咻——”
一支淬着乌光的短箭突然从人群西侧射出,直奔苏云晚的后心!箭速极快,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显然射箭之人是个高手!
“有刺客!”秦风怒吼一声,腰间佩刀瞬间出鞘,就要扑过去格挡。
但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原本喜庆的场面瞬间陷入混乱。前排的百姓争相后退,挤得人仰马翻,不少孩童被吓得哇哇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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