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影那张铁青的脸因愤怒而扭曲。
“那不是偷袭!凡人以诡计阻拦仙家要务,理当受惩!副队长日食,不过是执行宗门规矩,以示天威。”
清河的身躯摇晃,像风中残烛:“我们、我们没有恶意!可溶洞的规则颠倒,我们的术法反噬。日食队长他、他因此......”
莉娜凭空掏出一罐冰可乐,递给了清河:“说说吧,你们的故事。”
清河接过可乐,指尖触碰,罐身冰凉,那双被恐惧浸泡的眼睛,望着那红白相间的罐子,像望见一束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火光。她拉开拉环,气泡在罐内奔腾翻涌。
她仰头,猛地灌下一大口,她的脸扭曲,眉毛纠结在一起,像在品尝世间最苦涩与最甜美的滋味。
她猛烈的咳嗽,身体摇晃,却终于有了些许活人的气息。
清河深吸一口气,回忆像决堤的水,带着难言的悲怆,从她喉咙里挤出。
“五天前,我们随队长‘沙漏’,奉宗门之命,前来此地。”
她的思绪被拉回到五天前。那时,他们五人,仙姿绰然,各自代表宗门绝学,身披仙光,气势凛然,雄赳赳气昂昂,像一群巡视领地的王者,踏入幽暗的溶洞。
在他们看来,这溶洞不过凡人看守,随手可取。这趟旅程,不过是一场充满荣光的远足,一次对各自仙术的验证机会。
队长“沙漏”,凌霄宗的阵法天才。他身姿挺拔,似一杆笔直的枪。他相信世间万物皆有其内在的规律可循,而阵法便是将这些规律具象化的最终手段。他能通过阵法推演天机,预测时机,在某个特定节点,人为地扭转局势。在他看来,这溶洞中任何诡异之处,终将在他精确无误的阵法之下,如同被沙漏精准丈量般,无所遁形。
副队长“日食”,烈火宗的火属性体修。她身躯魁梧,似一尊山神。她与“沙漏”理念截然不同。“沙漏”求“控”,她求“破”;“沙漏”求“精”,她求“猛”。但她对“沙漏”的强大阵法能力心存敬佩,认为那是另一种形式的强大,因此心甘情愿地担任副队长。在她眼中,凡人不过是挡路的顽石,若不识好歹,一拳或一火符便可将其化为灰烬。此次寻宝,她更多的是为了追求战斗的刺激。
符箓师“三角”,天符宗的符箓天才。他个子不高,身形瘦削。他将所有热情倾注于符箓的绘制与研究。在他的世界里,每一道符文都有其固定的形状、笔画和位置,每一个符箓都有其既定的启动方式、持续时间和效能。符箓的世界是稳定而可预测的,只要遵循其内在的规律,便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占卜师“罗盘”,观星阁的占卜天才。他身体常年虚弱,承载着过多的天道信息。他那双总是混沌的眼睛,毫无焦距。
清河自己,灵药峰的首席炼丹师,代号“蝙蝠”。她性情温和,言语轻柔,是团队中的一股清流。她心思极其细腻,常常能捕捉到旁人忽略的细节。
“罗盘”星朔,率先感知到异常。他刚踏入溶洞,便下意识地掐指推算,试图对溶洞灵气流向、气运吉凶进行占卜。然而,平时在他指尖跳动的天机,此刻得出的尽是破碎、混乱的结果。他只觉得脑海中灵气驳杂,像千万只蜜蜂嗡鸣,直撞耳膜。他的罗盘,从手中脱出被粗暴摔在地上,彻底失灵,指针疯狂旋转,指向任何一个方向,却唯独没有正确的方向。他那习惯性念叨的口诀,被缝在口中,只能在喉咙里发出粘稠的咕哝。
“他当时说,这里的天机,像被狗啃过。”
白少轩闻言,眉心猛跳:“狗啃过?这措辞,有些奇妙。”
“沙漏”闻言,眉头微蹙。他相信凡人的迷信,但从不疑自己的阵法。他走到罗盘身旁,指尖轻弹,一枚阵法符文脱手而出,灵光一闪,悬浮在半空。然后,他布置阵法。那阵法像一个被精密计算过的沙漏,每一刻度都承载着准确的命运。然而,符文刚一成型,灵光便像被风吹散的沙粒,迅速模糊,刻度开始跳动、逆转,运作规律全乱。
沙漏脸色如铁,他挥手撤回阵法,只觉一股无形的蛮力,在他的阵法之中横冲直撞,肆意践踏。他心中思量,凡人终究是凡人,这溶洞,多半是因地势特殊,磁场紊乱所致,不足为奇。
“队长他那时,沉着脸,他只说,此地阵法无法顺利流转,归结于洞中特殊磁场。”清河的语调里,畏惧像一只被驯服的绵羊,低声哀鸣。
回忆里,清河她从怀里掏出根灵草熏制的线香,点燃。香气袅袅。这线香是她用来感知药材生长状况的独特法器。在外界,线香燃烧的计时,精准如钟。而在此地,线香才燃不到半寸,香灰却诡异地向上增长。清河看着这反常的景象,眉头紧锁,只能将其归咎于洞内湿气太重,线香受潮。
“她那时,还以为自己线香坏了,嘟囔着回去要跟师尊要更好的熏制灵草。”墨影难得的笑了笑。“那可真是个凡人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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