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时织凛华微微眯起眼，嘴角挂着不可置信的冷笑。
她原本绷紧的战斗神经还在期待一场酣畅淋漓的恶战，眼前这诡异又平静的景象却让她满心烦躁：“结果就这么没了？”
刚要开口询问塞妮娅其中缘由，一股阴冷刺骨的气息突然钻入鼻腔。
那是种混杂着硫磺与腐肉的恶臭，如同打开了地狱之门，令人不寒而栗。
时织凛华瞳孔微缩，下意识握紧拳头：“我想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语气冰冷，眼底却燃起兴奋的火光：“看来有必要把马瑟琳带在身边了，毕竟打魔王军她才是专业对口的那个。”
“魔王军？”森纳浑身一震，变形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黑血顺着指缝滴落。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翻滚着震惊与愤怒：“你是说这是魔王军干的？！”
嘶哑的声音里，既有对真相的不敢置信，又藏着压抑的滔天恨意。
“我不确定，但很有可能。”时织凛华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指尖，仿佛那股地狱气息能玷污她的手。
她瞥了眼森纳紧绷的身体，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森纳僵在原地，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
复仇的火焰在胸腔里熊熊燃烧，他迫切地想要时织凛华出手，将魔王军碎尸万段，为帝都讨回公道。
可一想到不久前，时织凛华用塞妮娅百般羞辱自己的场景，那些到嘴边的话又被生生咽了回去。
他咬着牙，浑身的血肉触须因挣扎而剧烈颤抖，最终却只能化为一声不甘的呜咽，消散在弥漫着地狱气息的空气中。
森纳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新生成的利爪刺破皮肤，渗出的黑血滴落在地。
他死死盯着眼前那幅扭曲的帝都画卷，浑身的血肉触须不受控制地颤动——他痛恨自己的弱小，恨到几乎要将牙齿咬碎。
明明发过誓要守护塞妮娅，要扞卫帝都的荣光，可如今，他不仅无力保护在意的人，甚至连曾经的家园都沦为了荒诞的梦境。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弱小即是原罪。”时织凛华瞥了眼森纳颤抖的背影，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天气，“我会创造一个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世界。”
她猩红的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细碎的尘埃。
森纳和塞妮娅同时转头看向她。
两人的目光平静得近乎死寂，却又像是蕴含着千言万语。
眼前这个精灵一路烧杀劫掠，从北方到南方，从碎颅帝国再到圣咏帝国，都在她的铁蹄下哀鸣，所到之处魔物肆虐、生灵涂炭。
这样的家伙，竟大言不惭地宣称要建立一个公平的世界？
时织凛华被这两道目光盯得发毛，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坠饰：“嗯，在我复仇完成之后，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欲。”她刻意抬高语调，试图用强硬掩盖话语里的底气不足，“到那时，所有的罪孽都会得到清算。”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精灵贵血们的摸头杀。
一行人在这座由荒诞叙事堆砌的故事之城中辗转徘徊许久，反复确认这里除了无尽循环的虚幻场景外再无实际价值后，才沿着来时的路径折返，最终离开了这座面目全非的帝都。
当他们踏出故事之城的边界时，密密麻麻的人群瞬间围拢上来。
这些来自帝都周边村庄、卫星城的村民与市民，衣衫褴褛，眼神中满是惶恐与希冀。
见到时织凛华的那一刻，众人如同朝圣般齐刷刷跪倒在地，此起彼伏的叩拜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你赢了，诸神放弃了这个国家。在他们的世界里，旧神已死，新神当立。”克洛蒂雅的声音沙哑而苍凉，这位曾经的圣咏帝国圣女，此刻面容憔悴，仍沉浸在帝都覆灭的巨大悲伤中。
尽管她早已在时织凛华的引诱下背离了圣咏帝国，但亲眼目睹自幼生活的城市沦为这般模样，眼底还是难掩唏嘘与悲凉，让人不禁猜测，在她内心深处，是否正为自己的背叛而悔恨自责。
“新神当立？为什么总要找个神来拜。”时织凛华目光扫过跪地的人群，语气平淡得近乎冷漠，“正常的生活着不好吗？”
克洛蒂雅闻言，只是向她投去一抹意味深长的目光——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谙世事的“温室里的花朵”。
“有什么问题吗？”时织凛华眉头微皱，对这目光中的深意感到不解。
“如果不是想活着，谁又想拜神呢。”克洛蒂雅轻叹一声，望向那些匍匐在地的民众，“你是这片大陆上都能排名前列的至强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自然不需要拜神。”
她顿了顿，眼中泛起悲悯之色：“可对于这些手无寸铁的凡人、实力低微的低阶职业者来说，拜神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我不明白这之中有什么关系。”时织凛华双臂抱胸，脸上写满困惑。
“野兽、天灾、人祸……”克洛蒂雅掰着手指，声音愈发沉重，“这些都是他们拜神的理由。你知道一次蝗灾会让多少良田颗粒无收？又会有多少人被活活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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