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海，我们得带走。”周远川盯着他，坚定地说。
林富贵眯了眯眼，权衡了一下。
将周清海抓进来暴揍一顿应该已经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
让周远川将人拖回去正好给更多的村民看看，效果可能会更好，让那些刁民们明白，跟林家作对就没有好下场。
况且留着他还得管他死活，犯不着。
他挥了挥手：“抬走，抬走！记着，我只给你们十天时间考虑！”
周远川和周远怀不再多言，俯身小心翼翼地和那两个壮汉一起，抬起担架。
周清海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两人心头一紧，不敢耽搁，抬着担架，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那间令人窒息的小会议室。
门打开的瞬间，外面大会议室里所有目光齐刷刷投来。
看到担架上伤痕累累的周清海，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几个年轻的后生眼睛立刻就红了。
周远川面沉如水，对众人沉声道：“先送清海去医院。其他的，回村再说！”
他没有看任何人，也没有理会林富贵那边投来的阴冷目光，和周远怀一起，抬着担架，大步走出了会议室。
刘光明也迅速起身，不动声色地跟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一场以暴力威胁开场、以暂时僵持告一段落的谈判，看似没有结果，却已将残酷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
待周远川一行人抬着周清海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会议室里只剩下林家人和几名心腹。
林秀芳立刻走上前，脸上带着急切和一丝未能尽兴的埋怨：
“大哥，你怎么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尤其是周远川和周远怀。
这两个老顽固是带头闹事的，就该把他们扣下来。
只要他俩不在村里，我保管十天......不，七天之内，就能让剩下那些墙头草把字全签了！”
林富贵慢悠悠地坐回主位，点燃一支新的香烟，吸了一口，才掀起眼皮看向这个急于表功的堂妹。
“扣下？凭什么扣？”
他吐出一口烟圈，声音不紧不慢，
“他们是来谈判的代表，不是罪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我要是扣下他们，你认为其他周家人就会袖手旁观么？”
林秀芳被噎了一下，但仍不甘心：“那......那周清海不就是被抓起来了么？”
“周清海那是撕了公告，当场被抓了现行。性质不一样。”
林富贵打断她，指尖敲了敲桌面，
“扣下周远川他们，容易落人口实，把事情闹大，反而不好收拾。现在这样，正好。”
他身体微微前倾，眼中闪过精明的算计：
“把周清海这个半死不活的‘榜样’让他们抬回去，效果比扣下周远川他们更好。
正好让山口村那些泥腿子都睁大眼睛看看，跟我林家作对，是什么下场！
恐惧，有时候比直接关押更有用。”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森然：
“我给了周远川他们十天时间考虑。这十天，是让他们自己吓自己的十天，也是让你去各个击破的十天。
周远川和周远怀回去，只会看到人心惶惶。
你正好趁机多做那些村民的思想工作，多哄哄他们。到那时候，周远川和周远怀就是孤家寡人，还能掀起什么浪？”
林秀芳眼睛一亮，明白了堂兄的深意。
“还是大哥想得周全。”
她立刻换上敬佩的语气，
“我这就回去，趁热打铁！赵炳坤那几家已经签了，正好用他们当例子，去说道说道......”
“嗯，放手去做。”
林富贵满意地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鼓囊囊的信封，推到她面前，
“该花的钱，别省着。我要的是结果，十天后，我要看到山口村绝大多数人家，都按了手印。”
林秀芳接过信封，掂了掂分量，脸上露出贪婪和兴奋交织的笑容：
“大哥放心，我一定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她揣好信封，匆匆离开了会议室，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下一个目标该找谁，该许下什么承诺。
林富贵独自坐在空旷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他看向窗外周远川他们离去的方向，嘴角扯出一抹冷酷的弧度。
他仿佛已经看到，山口村那片蕴藏着锑矿的土地，即将彻底落入他的掌中。
而周远川一行人抬着周清海，沉默而迅速地离开了龙平煤矿那栋压抑的灰色办公楼。
阳光刺眼，照在周清海青紫交加的脸上，更显触目惊心。
街角茶摊旁等候的徐美华和周清理等人见状，急忙迎了上来。
“清海哥！”周清理惊呼一声，眼圈瞬间红了，想帮忙抬担架又不知如何下手。
镇医院离得不远。
医生检查后，脸色凝重：
“昨天不是送过来了，已经安排他住院了吗？什么时候又把他抬走了？你们家属真是无知。
我告诉你们，他多处软组织挫伤，肋骨裂了。头部也有撞击，有轻微脑震荡的迹象。需要住院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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