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一声令下,几名亲信校尉立刻领命而去。
很快,一场由诸葛亮精心策划的舆论风暴,开始在混乱的行军队伍中悄然酝酿。
起初,消息只是在一些中高层将领之间流传。
“听说了吗?赵将军在帅帐跟主公吵起来了!”
“何止是吵起来,听说都动手了!跟张将军打了一架!”
“真的假的?为啥啊?”
“还能为啥,不就是带不带百姓走的事儿呗!赵将军脾气也太冲了,直接撂挑子不干了,带着几个人走了!”
“唉,子龙将军也是……主公也是为了仁义啊,他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呢?”
这些将领大多是刘备的嫡系,或是深受其“仁义”思想影响的人,言谈之间,自然而然地就将赵云摆在了“冲动、不懂事”的位置上。
紧接着,消息开始向中下层的军官和普通士卒蔓延。
到了他们这里,故事的版本就变得更加离奇和情绪化了。
“喂,听说了没?赵云将军当逃兵了!”一个正在埋锅造饭的士卒压低了声音,对身边的同伴说道。
“什么?!不可能吧!赵云将军怎么会是逃兵?”同伴一脸震惊,手里的干粮都掉在了地上。
“怎么不可能!我三舅姥爷家的二侄子就在帅帐当亲兵,亲眼看到的!赵将军嫌带着我们这些累赘走得慢,跟主公大吵一架,自己带着亲信跑了!”
“我的天!他……他怎么能这样!曹军还在后头追着呢,他自己跑了,让我们怎么办?”
“谁说不是呢!亏我们以前还那么敬重他!没想到大难临头,第一个跑的就是他!”
“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一传十,十传百。
“赵云嫌弃累赘,独自逃生”的说法,像是插上了翅膀,飞速地在十几万大军中传播开来。
那些原本对赵云充满敬意,甚至在赵云离开时心生动摇的士兵,此刻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的那点动摇瞬间就变成了失望、愤怒和鄙夷。
在他们朴素的价值观里,抛弃袍泽、临阵脱逃,是最大的耻辱。
而另一边,诸葛亮安排的另一波人,则在不遗余力地宣传着刘备的“光辉形象”。
“大家别慌!主公说了,他绝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人!”
“主公心胸宽广,已经派人去追赵将军了,说只要他肯回来,一切既往不咎!”
“看看咱们主公,多仁义啊!宁可自己身处险境,也要护着我们大家!跟着这样的主公,死也值了!”
在这一踩一捧的舆论攻势下,军心竟然真的渐渐稳定了下来。
士兵们的怨气和恐慌,都被巧妙地转移到了“独自逃跑”的赵云身上。而对刘备,则生出了更多的感激和拥戴。
刘备在帅帐中听着外面的回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不住地对诸葛亮夸赞道:“军师真乃神人也!此计一出,军心立固!备备佩服,佩服啊!”
诸葛亮只是微笑着摇了摇羽扇,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而这股风,不止在军中刮,更是吹进了那绵延数十里、行动迟缓的百姓队伍里。
百姓们本就因为背井离乡、前途未卜而惶惶不安,此刻听到这个消息,更是炸开了锅。
“什么?连刘皇叔的亲卫将军赵子龙都跑了?”
“那我们怎么办啊?刘皇叔还护得住我们吗?”
“我就说不该跟着跑!在家乡好歹有片瓦遮头,现在好了,跑到半路上,连将军都跑了!”
恐慌和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一般在人群中蔓延。
但也有些百姓,被刘备“携民渡江”的仁义之举深深感动,此刻自发地维护起刘备来。
“瞎说什么!刘皇叔是为了我们才落到这步田地的!我们不能没有良心!”
“就是!跑的是赵将军,又不是刘皇叔!我们应该相信皇叔!”
整个队伍,因为一个人的离开,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和割裂之中。
……
与此同时,在距离大部队十几里外的一处小山坡上。
赵云正勒马远眺,眉头紧锁。
他带着周仓等七名兄弟和百十名亲兵,脱离大部队后,并没有急于远遁。
一是他需要时间来规划下一步的去向。
二来,他心中总有一丝不安。
这丝不安,并非来自后方的曹军追兵,而是来自刘备的阵营。
以他对刘备和诸葛亮的了解,他们绝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放任自己离开,不做任何文章。
“将军,喝口水吧。”周仓牵着马走了过来,递上一个水囊,脸上带着几分担忧,“咱们接下来去哪?总不能一直在这耗着吧?”
其他几名军官也围了上来,他们虽然铁了心跟着赵云,但对于前途,同样是一片迷茫。
赵云接过水囊,却没有喝,只是看着远处那条如同长龙一般,在官道上缓慢蠕动的队伍,陷入了沉思。
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在外围警戒的亲兵,骑着快马飞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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