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南阳,寒风如刀,自渭水河畔席卷而来,裹挟着刺骨的水汽,将这座韩国的新都浸润在一片透骨的阴冷之中。宫城巍峨,太极殿高耸的殿脊上,前夜的薄霜在晨曦的微光中尚未化尽,如同为这片崭新的王权象征披上了一层闪烁不定的银纱,既显庄严,又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脆弱。
偏殿之内,虽有四只青铜兽首炭盆烧得正旺,上好的银炭无声地释放着融融暖意,试图驱散冬日的严寒,但那无孔不入的丝丝寒气,仍执着地从雕花窗棂的细微缝隙间渗入,与殿内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的空气交织在一起。侍立在角落的宦官宫女们,皆低眉垂首,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一丝多余的声响,都会打破这片压抑的寂静,触怒殿内那些掌握着国运的大人物。
韩王牛马任,身裹一件厚重的玄色狐裘,端坐于紫檀木御案之后。案头之上,书帛堆积如山,最上面一卷展开的,正是来自巴蜀前线的军情急报,那上面朱笔批注的“危”、“急”字样,触目惊心。他年轻的面庞上带着与年龄不甚相符的沉稳,但微微蹙起的眉心和眼底深处那抹难以化开的忧色,泄露了他内心的沉重。他的目光如涓涓细流,缓缓扫过殿中分列两侧的重臣,试图从他们各异的神态中,捕捉到破解当前困局的钥匙。
左相商鞅,正襟危坐于武将班首,面容冷峻如万年寒铁,一双锐眼半开半阖,偶尔精光乍现,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直指问题核心。他放在膝上的双手指节分明,稳如磐石,显示出其主人不容置疑的意志力。
与之相对,右相申不害则显得更为内敛,他轻抚着颌下长须,眼帘低垂,似在假寐,又似在深思,唯有那在膝头有节奏轻叩的指尖,暗示着其脑海中正进行着飞速的权衡与算计。
枢密使段干眉头紧锁,形成一道深刻的“川”字,他那双惯于握剑布阵的大手,此刻却有些无措地时而握紧,时而松开,指关节无意识地敲击着膝头,毫不掩饰其内心的焦灼与对前线战事的担忧。
参谋令李虎,则几乎将全部心神都投注在殿中那幅巨大的巴蜀地图之上。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规,在“合川”、“江津”等几个关键的红色标记点上反复逡巡,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似乎在推演着各种可能的破敌之策。
而最不引人注目的,当属黑冰台主事朱未。他悄无声息地侍立在最靠近殿柱的阴影里,身形仿佛要与那浓重的暗影融为一体。他始终保持着微微垂首的姿态,若非那偶尔抬起扫视全场的眼神,几乎会让殿中众人忽略他的存在。但无论是商鞅的冷峻,还是申不害的深沉,在目光掠过他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忌惮。
“宣——征巴大都督邓伯玉,入殿觐见!”司礼太监那特有的尖细嗓音,陡然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瞬间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吱呀——”
沉重的殿门被两名力士缓缓推开,一道挺拔却难掩风尘仆仆的身影,挟带着一股来自巴山蜀水的凛冽寒气,大步踏入殿中。来人正是征巴大都督邓伯玉。他先是利落地卸下那件沾满尘土、边缘甚至凝结着冰碴的厚重披风,随手交给一旁的侍从,露出了其下略显肥胖却不失威武的身形,以及一身布满刀剑划痕、血污已呈暗褐色的斑驳锁子甲。
这位年近五旬的老将,鬓角已然霜白,半年的艰苦征战在他古铜色的脸膛上刻下了深深的疲惫与风霜,然而,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却依然闪烁着一种历经官场沉浮、洞悉世情的油滑与世故。
他行至御阶之下,毫不犹豫地推金山倒玉柱般跪拜下去,锁子甲叶片与光滑如镜的青砖地面相碰,发出一串沉闷而富有节奏的金属摩擦声响,在这落针可闻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臣,邓伯玉,叩见大王!”他的声音带着久经沙场特有的沙哑与粗粝,仿佛被巴地的烽烟与寒风磨砺过一般。
韩王微微颔首,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邓卿平身。自巴地星夜兼程赶回,一路辛苦了。前线军情究竟如何?寡人连日接到战报,皆言战事胶着,心中甚是忧虑,还望邓卿能为寡人与诸位爱卿细细道来。”
“谢大王!”邓伯玉重重叩首,方才起身,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走到那幅巨大的巴蜀地图前。他的手指粗糙有力,划过地图上那些代表城池、关隘、河流的密密麻麻的标记,最终停在了一处被朱砂醒目地标注着“危”字的险要关隘上。
“回禀大王,”他的语气沉重得如同压上了千钧重担,“自三月奉王命,将汉中军制全面改制为卫所以来,为精简冗员、提高效率,我军在巴地前线之总兵力,已削减近三分之一。”他的指尖在那“危”字上重重一点,“如今,面对巴人依托地利发起的频繁反击,我军防线多处吃紧。唯有广安三卫,尚能勉力维持攻势,扼守住通往巴地腹心的几处要道,防备巴人偷袭我军粮道与后方。然而,兵力实在捉襟见肘,只能固守要点,难以组织起有效的进取,战略态势极为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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