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而雄浑的战鼓声“咚咚咚”地响起,取代了之前行军的嘈杂,带着令人血脉贲张又心悸不已的原始节奏,宣告着一支生力军的加入,也敲响了巴军主力的丧钟。
正在全力围攻、眼看就要将最后一股民团抵抗力量碾碎的巴军,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震天的战鼓声、如同海啸般的喊杀声,以及大地传来的、不同于他们自己马蹄的、更加沉重密集的震动,都不由得一阵慌乱,攻势也为之一滞。当他们惊疑不定地回头望去时,看到的景象让他们肝胆俱裂——
只见一支军容鼎盛、甲胄鲜明、旗帜如林的庞大军队,如同从地平线上突然升起的黑色山岳,带着无可抗拒的毁灭气息,从南面的丘陵后压来!玄色(黑中带赤为汉中军旗)的军旗迎风猎猎招展,上面赫然绣着一个巨大而狰狞的“韩”字!在沉闷的天光下,那一片金属的反光和兵刃的寒芒,刺得人眼睛发痛。
“是韩军!是韩军主力!”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广安呢?”
“完了!我们被包围了!”
恐慌,如同最致命的瘟疫,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巴军队列中疯狂蔓延。他们的主将声嘶力竭地呼喝着,试图收拢部队,调整阵型,转向应对这来自背后的致命威胁。但阵型变换岂是易事?尤其是在即将取得胜利、精神最为松懈的时刻?韩军根本没有给他们任何重整旗鼓的时间!
首先发难的是已经运动到丘陵缓坡上的韩军弓弩手。随着军官一声令下,数千张弓弩同时激发!刹那间,无数箭矢如同密集的蝗群,又如同死神挥出的黑色暴雨,腾空而起,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声,划破闷热凝滞的空气,在空中形成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然后精准地、无情地向着巴军的后队、弓弩手阵列以及那些正在游走掠阵的骑兵头顶倾泻而下!
“举盾——!”巴军后阵中响起凄厉的警告,但太晚了。
“噗噗噗噗——!”
箭矢穿透皮甲、镶入盾牌、射穿血肉的沉闷声响,如同爆豆般连绵不绝地响起!顿时,人仰马翻,惨嚎声瞬间压过了战场其他的声音!巴军后阵的弓弩手和那些机动骑兵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阵列肉眼可见地变得稀疏、混乱起来,远程反击的能力被瞬间剥夺!
几乎在箭雨落下的同时,罗琨伦亲自率领的中军重步兵,已然如同一个庞大无比的钢铁楔子,以决绝的、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地撞入了巴军主阵的侧腰部!那里,正是巴军阵型转换时最脆弱、最混乱的地方!
“轰——!”
巨大的撞击声仿佛山崩地裂!最前排的韩军刀盾手,用肩膀死死顶住盾牌,凭借着冲击的动能和身体的重量,硬生生将巴军匆忙组织起来的盾阵撞得向内凹陷、碎裂!后排的长矛手则抓住这瞬间的空隙,将长达一丈多的长矛如同毒蛇般从盾牌的缝隙中凶狠地突刺而出!韩军士兵个人武艺或许并非个个顶尖,但他们常年在一起训练、作战,配合默契无比,阵型严密得像一块巨大的磨盘,以整体碾压个体的方式,无情地向前推进!所过之处,巴军士兵如同被收割的麦草,成片成片地倒下!
正面遭受如此凶悍猛烈的突击,侧翼的威胁也接踵而至。完成了迂回的王校尉所部左翼骑兵,看到了中军突击成功的信号,立刻爆发出了震天的怒吼!千骑同时启动,加速,如同决堤的狂潮,又如同平地上刮起的一阵金属风暴,以雷霆万钧之势,猛地撞入了巴军几乎毫无防备的右翼侧后!
骑兵对步兵,尤其是在侧翼和背后的冲击,是毁灭性的。高大的战马携带着巨大的动能,直接将巴军士兵撞飞、践踏!雪亮的马刀在空中划出致命的弧线,每一次挥砍都带起一溜血光和残肢断臂!巴军的右翼瞬间就被撕开了一个巨大而血腥的口子,恐慌如同洪水般从这个缺口涌入,迅速淹没了整个巴军阵列!
正面被重步兵碾压,侧后被骑兵撕裂,后队和远程力量被箭雨覆盖,巴军瞬间陷入了三面受敌、首尾不能相顾的绝境!而原本已经被他们打得奄奄一息、士气崩溃的邓县民团,见到援军如此神勇,如同天降,也仿佛被打了一剂强心针,爆发出最后的血性和勇气,开始从内部向混乱的巴军发起了绝望的反扑。
巴军主将还想组织起有效的抵抗,甚至亲自带着亲卫队试图堵住被骑兵撕开的缺口,但在韩军这种排山倒海、多层次、全方位的猛烈攻势下,任何努力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阵线如同雪崩般迅速崩溃,士兵们的战斗意志被彻底摧毁,开始成建制地、不顾一切地溃逃。然而,罗琨伦早有布置的右翼步骑混合兵团,如同一道坚固的铁闸,牢牢封死了他们向广安城方向逃跑的退路。
败兵们绝望地发现,唯一可能生还的方向,只剩下那条湍急的河流。于是,无数巴军士兵如同下饺子一般,被韩军步骑无情地驱赶、挤压着,跌入冰冷的河水之中。许多人因为身披甲胄,瞬间就被河水吞噬。更多的人则在河滩上丢弃了兵器,脱掉了沉重的甲胄,跪伏在地,涕泪交流地乞求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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