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杂家就知道,不闯祸,你们这帮小兔崽子想不到杂家。张励倒是会支使人。”
小栗子吓得头埋得更低,不敢接话。
方青沉吟了片刻,指尖在光滑的玉胆上轻轻摩挲。窗外雨声潺潺,更衬得屋内死寂。他眼中神色变幻,于美人死了?失足?攀诬?这些话骗骗外人还行,他在这宫里一辈子,什么龌龊阴私没见过?张励那点心思和手段,他大概能猜出七八分。只是没想到会闹出人命,还牵扯到可能通齐的于美人……这浑水,可是深得很。
宫内厅那帮清流言官,早就看他们这些宦官不顺眼,苦于找不到把柄。若真让那个侍女跑到那边胡言乱语几句,哪怕没有实证,也足以掀起一场风波。大王近来政务繁忙,心思难测,王后与几位夫人、公子之间的暗流涌动……每一步都需走得如履薄冰。
保张励?自然要保。他们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齐国的线更是牵扯深远,一损俱损。但怎么保?如何才能将自己干干净净地摘出来?
片刻之间,方青心中已转过无数念头。他看了一眼地上抖成筛糠的小栗子,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厌恶。这种小角色,知道得太多,办事又不力,留着终是祸患。
他缓缓开口,语气似乎缓和了些:“罢了,张励既然知道擦屁股,还算有点长进。你也带些人去找,务必把那个叫于翠的丫头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明白吗?”
小栗子闻言,如释重负,连忙磕头:“是!是!多谢老祖宗!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
“滚吧。”方青挥了挥手,像是驱赶一只苍蝇。
小栗子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值房的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
屋内重归寂静,只有玉胆轻轻摩擦的微响。方青脸上的那点缓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全然的冰冷和算计。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角落淡淡开口:“小伊子。”
一个穿着灰褐色衣衫、几乎与墙壁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浮现,躬身而立,听候指令。
方青的目光投向窗外无边的雨夜,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去,送那小子上路。手脚干净点,看起来要像意外……失足落水,或者被冰雹后滑倒摔碎了脑袋,都行。别让人知道,他今晚来找过我。”
他对那个几乎看不见身影的人努了努嘴,补充道,仿佛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阴影里传来一声短促低沉的应答,人影一晃,已从值房内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方青重新将目光收回,落在手中温润的玉胆上,眼神幽深。雨,还在下,敲打着屋檐,也敲打着这座庞大宫殿里无数人的命运。小栗子刚刚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权力倾轧中,第一个被标记为需要抹去的、无足轻重的卒子。宫闱深处的斗争,从来都是这般冰冷无情,碾碎一切可能碍事的微小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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