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五刻,四川盆地特有的闷湿热气尚未被晨光完全驱散,梓潼城北的黄土官道上空却骤然炸响战鼓。那鼓声非皮非木,乃是军中特制的铜鼓,声裂长空,震得城垣上的瓦片簌簌作响。一万两千“铁鹞子”骑兵如墨浪翻涌,自尚未散尽的晨雾中奔腾而出。
为首的王勇高擎那面鎏金虎头将旗,猩红流苏在疾风中炸响,猎猎之声犹如虎啸。他胯下是一匹河西骏马,通体乌黑,唯四蹄雪白,名曰踏云驹。王勇身披玄色鳞甲,甲片上还凝结着前夜突袭时沾染的露水与血珠,在初升的朝阳下泛着冷冽的光,颇有一股“甲光向日金鳞开”质感。
目标五指山!一人三马,歇人不歇马,日落前必至!王勇的吼声如同闷雷,穿透鼓声与马蹄声,在每个骑兵耳边炸响。他手中的虎头旗猛地向前一挥,第一排骑兵立即勒转马头。
这三马并辔的阵势乃是韩军骑兵独创。每名骑兵配备三匹河西骏马,一匹骑乘,两匹轮换。马匹皆是精挑细选的良驹,肩高足有六尺,马蹄铁特制加厚,踏在青石板上发出闷雷般的巨响。
骑兵队伍如黑色洪流般涌过梓潼长街,震得两旁酒旗簌簌发抖。几家尚未开门的店铺门板缝隙中,隐约可见惊恐的眼睛。一夜激战后的梓潼城,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与焦糊气,与四川盆地特有的潮湿霉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
王勇目光如炬,扫过街道两侧。他注意到一具尚未清理的蜀军尸体旁,几个百姓正偷偷捡拾散落的兵械,但此刻他已无暇顾及这些细枝末节。
加速!王勇厉声喝道,巳时三刻前必须全军渡过潼江!
副将王观策马靠近,脸上带着忧色:将军,士卒们一夜未眠,是否稍作休整?
不得延误!王勇斩钉截铁,蜀王病重,此乃天赐良机。疲惫可忍,战机不可失!
队伍最前列的骑兵已经冲出北城门,踏上通往潼江的官道。四川盆地特有的红土被马蹄掀起,在空中形成一片红褐色的尘雾,与玄衣黑马形成鲜明对比。
晨光渐强,盆地内的闷热开始显现。骑兵们的征衣内早已汗湿衣背,但无人敢卸甲休整。马匹的喘息声逐渐粗重,白色雾气从鼻孔中喷出,在晨光中形成一道奇特的景象。
王勇抬头望天,只见东方朝霞如血,西南方向却已有乌云积聚。要变天了。他喃喃自语,手中的马鞭不自觉地握得更紧。
潼江河谷笼罩在淡青色的晨雾中,河水因连日降雨而湍急浑浊,挟带着上游冲刷下来的红土泥沙,宛如一条赤龙蜿蜒于盆地之中。河谷两侧的丘陵上,竹林与杉木交错生长,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铁鹞子”骑兵如一把锋利的玄铁刀,径直劈开这朦胧水汽。前锋骑兵的马蹄踏入河谷浅滩,溅起的水花在朝阳下碎成金箔,与红褐色的河水形成奇异对比。
保持队形!各队军官的吼声在河谷间回荡。
骑兵们左腿紧扣马镫,右手稳握缰绳,左手悬在马鞍旁的水囊上,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前方蜿蜒的河谷。三匹轮换的战马鼻孔喷着白气,马腹两侧已沁出细密的汗珠,与河水溅起的水雾混合在一起。
王勇策马立于河岸高处,目光扫过正在渡河的大军。潼江水势比预想中更为湍急,几名骑兵的坐骑在河中趔趄,险些被水流冲倒。
将军,水势太大,是否搭建临时浮桥?工兵校尉焦急请示。
王勇眉头紧锁,望着对岸隐约可见的蜿蜒小路:没有时间了。传令下去,以绳索相连,分批渡河!
命令迅速传达。骑兵们迅速取出随身绳索,每十人一队,将马匹相连,互相扶持着渡河。河水最深处没及马腹,湍急的水流冲击着马腿,有几次几乎要将整个队伍冲散。
一名年轻骑兵的马匹在河中失蹄,连人带马被水流冲向下游。幸得同袍及时抛出绳索,几经挣扎方才重回队伍。那骑兵浑身湿透,呛了几口浑浊的河水,却不敢有片刻停歇,立即重新上马。
河谷两侧的丘陵上,偶尔可见零星农户。这些面黄肌瘦的百姓惊恐地望着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慌忙躲入竹林深处。王勇目光扫过那些破败的茅屋,注意到田间稻谷长势萎靡,显然今夏的雨水过多已影响收成。
将军,看来蜀中民生颇为艰难。副将王观低声道。
王勇冷笑一声:开明氏穷兵黩武,自然顾不上百姓死活。待我军擒王成功,这些田地都该换个主人了。
渡过潼江后,道路变得泥泞不堪。连日的雨水将红土路面泡得松软,马蹄踏下便陷入数寸。行军速度明显放缓,王勇的脸色也随之阴沉下来。
换马!命令传达下去。
每隔五十里,便会修整换马。这些多是随军辅兵,早已等候多时。见骑兵奔至,立即牵过备用战马。骑手无需下马,只借着马匹奔行的惯性,脚尖在新马镫上轻轻一点,身形如飞燕般掠至新马背上。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不过两息便再次融入疾驰的队列。
马匹轮换的间隙,骑兵们方能匆匆饮水进食。干粮是特制的炒米与肉脯,可直接塞入口中咀嚼。饮水则更为节制,每人仅允许小抿一口,润湿干裂的嘴唇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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