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梓潼,酷暑的余威仍在四川盆地红色的丘陵间负隅顽抗。阳光褪去了最毒辣的外衣,却将全部力量凝聚为一种无孔不入的闷热,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角落。城墙是土黄色的,被经年风雨和近期干旱撕扯出无数龟裂的纹路,热浪拂过,便簌簌地剥落下细碎的沙尘,与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泥土燥气混合在一起,吸入肺里,带着一种令人焦灼的颗粒感。
城墙之上,气氛却比天气更加紧绷。清晨那场短暂而高效的夺城战,如同疾风掠过,留下了掌控后的肃杀与亟待巩固的秩序。一名身着合体韩式深蓝色军服、外罩轻质皮质札甲的青年,正按剑缓步巡行在垛口之间。他年约二十,面容依稀可见养尊处优的底子,但已被数月风霜烈日重塑,肤色是健康的古铜,下颌线条收紧,眉宇间昔日鲁国世子的慵懒之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阳翟军校淬炼出的锐利和超越年龄的沉凝。他,便是姬屯。
他麾下这支二百六十余人的队伍,是镶嵌在韩国禁卫军这把利刃上的一颗特殊宝石——由鲁、赵、卫等国选派而来的两期军事留学生。于阳翟接受魔鬼般训练后,被韩国参谋部以“随军见习”之名,塞入了王勇的奇袭大军中。一路翻越秦岭天险,跋涉蜀道艰难,三十余人因伤病体力掉队,留下的皆是筋骨与意志俱佳的精英。身份最尊贵的姬屯,被委任为这支见习队的队长。
姬屯停下脚步,手扶灼热的垛口,望向城外。雾气散尽后,视野略开,但远方丘陵叠嶂,依旧隐藏着无数未知。他转过身,对紧随其后的哨长——一位卫国大夫之子,也是阳翟同窗——吩咐道,声音清晰稳定,带着军校特有的刻板与精确:
“申哨长,此段视野尚可,然不足以懈怠。后续若再有掉队同窗抵达,须严格核验身份铭牌及口令,确认无误后方可引入。依《战时纪律条令补充细则》第三章第五条,非战斗减员且无合理解释者,扣除本期‘野战行军’实务课分数五分之一。此记录将呈报阳翟教务处,关乎结业评鉴,务必公正,不得徇情。”
那申哨长胸脯一挺,肃然应道:“明白,姬队长!定按规章流程办理,绝无疏漏!”语气中带着对姬屯的信服。一年前的姬屯,还是个体态臃肿、对严苛训练叫苦不迭的贵公子,但韩国那套冰冷高效的军校制度,如同一个巨大的锻炉,硬是将他回炉重铸。体能、战术、后勤、工程、乃至军法条例,繁重至极的课程与绝对服从的纪律,不仅重塑了他的体魄,更彻底革新了他的精神。
他巡视得很细。手指划过城墙夯土,感受着其疏松的质地,眉头微蹙;检查城门闩的磨损程度;审视擂木礌石的堆放是否合符规范;甚至估量着箭垛的角度是否最佳。
“记录,”他对身旁一名捧着硬木板夹、夹着雪白韩国新造纸张的鲁国跟班——亦是他的伴当——说道。这纸张洁白细腻,远胜笨重的竹简,是韩国工巧院的最新成果,已开始配发给军官及重要部门使用。
“一、梓潼城墙为夯土结构,强度丙下,抗冲击及挖掘能力不足。建议:立即征调城内降军及民夫,取粘土混合秸秆,加固外侧墙体,以重杵夯实,并泼水养护,增强抵御力。
二、城角了望视野存在死角。建议:于四角利用现有材料搭建临时高台望楼,增加观测范围及弓弩控制域。
三、墙根五十步内障碍物未彻底清除,易为敌所乘。建议:立即清理,并设置三重鹿角拒马,形成障碍地带。
此三项,列为城防优先事项,申时前需落实方案报我。”
跟班运笔如飞,以工整的小楷在纸面上记录,眼中满是钦佩。世子殿下在军校所学,绝非纸上谈兵。
随后,姬屯召集了几名哨长及留学生骨干于城楼。这群年轻人虽面带疲色,但眼神皆炯炯有神,充满了初次实战并成功完成任务后的兴奋与责任感。
“诸位同窗,”姬屯目光扫过众人,语气严肃,“王总兵将梓潼防务暂交我等,此乃信任,亦是对我阳翟学业之实战考核!我军主力北上寻歼蜀王,此地之安危,系于我等之手,亦关乎我等结业考评之‘战时指挥’成绩!望诸位摒弃私念,恪尽职守,一切行动,依操典规章行事!”
他略一沉吟,开始下达命令,条理清晰,不容置疑:
“赵冲!”
“在!”一名身材高大、肩宽背阔的赵国贵族青年应声出列。赵氏在赵国势力盘根错节,赵冲在赵国留学生中素以勇武且颇具号召力。
“命你率领本哨一百人,负责全面监控城内六百降军!分作三班,昼夜轮值,巡视四门、降军营房及所有交通要道。施行‘连坐监管法’,以十人为一伍,设伍长,异动则全伍连坐。降军若有任何异动、骚乱或串联迹象,依《战俘管理及应急处置例》第七条,授权你部可无需请示,当即立断,武力弹压,格杀勿论!能否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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