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禺立在九丈高的“龙脊木”城楼上,藤甲内的羊皮袄被朔风打透。韩军攻城阵列在枯草地上森然陈列:
榫卯结构的折叠壕桥如蜈蚣横跨冰河,桥面铺洒炭灰防滑;带青铜象限仪的配重投石机不断校准,绞盘冻得嘎吱作响;最致命的是那些“听地瓮”——陶瓮半埋冻土,韩卒裹毡伏听,符禺部族传唱的“地脉歌”竟成泄露军机的祸源。
“禀君!韩狗在饮马滩筑土台!”斥候冻裂的手指指向河滩。只见韩军工兵以草袋装填冻土,层叠夯筑的土台一夜拔高三丈,台上弩手俯瞰全城。城内龙涎泉边,取水队列排出半里,陶罐在结冰石阶上摔碎的脆响不绝于耳。
“放滚木!”符禺骨刀劈开寒风。裹刺的巨木顺坡而下,韩军却推出蒙着湿牛皮的“拒木车”——滚木撞上滑腻皮面,斜斜滑入壕沟。
子夜,寒月悬在冰河之上。
三百黥面巴人如壁虎倒悬城垛。他们用岩羊油脂涂抹全身防冻,口衔淬毒骨刺,腰缠浸油藤索滑下城墙。这些生于米仓道绝壁的攀援者赤脚踏上冻土,毒蛇般潜至韩军内墙。
“咻——”骨刺钉入哨兵颈窝的刹那,数十条带钩的绞索已咬住墙头雉堞。巴人勇士荡过女墙,骨刀专捅甲胄接缝,韩军重卒在结霜墙砖上踉跄难支。烽燧台燃起松脂绿焰时,符禺亲率主力踏着草垫扑向外墙缺口!
孙膑的中军帐炭盆烧得通红,青铜滴漏的冰柱在铜盘砸出脆响。
“震字区火柜,三发速射。”他指尖点向沙盘上成固粮囤,“待其前锋过陷马坑,发火箭。”
当符禺的赤膊战士撕开外墙鹿砦时,炼狱骤临。
嗡!嗡!嗡!
十八具猛火油柜同时嘶吼,黏稠的膏油混合松脂,在空中拉出赤红火蟒。火焰撞上草料堆的瞬间,囤粮区轰然爆燃!热浪裹着火星喷射,将活人烧成翻滚的火球。符禺眼睁睁看着最悍勇的战士在火海中嘶嚎,皮肉焦裂声混着粟米爆裂的噼啪,把寒夜煮成滚沸的血粥。
符禺退守内城当夜,韩军祭出“穿山锥”。
包铁柞木制成的攻城槌架在冰道上,百人牵拉绞盘蓄力,巨槌借下坡之势轰然撞门。巴人倾倒的泥水被韩军撒炭灰吸干——湿泥冻成冰坨,反增槌头威力!
“浇金汤!”符禺嘶吼。滚烫粪汁顺墙泼下,却见韩卒推出蒙着双层生牛皮的“卫戎车”——污物遇皮瞬间冻结,结成恶臭的冰甲。
城门崩塌的轰鸣中,符禺的骨刀凝着血霜:
韩军武刚车顶蒙着浸湿的犀革,低温冻成青铜般硬甲。车阵间隙探出三排丈二长戟,倒刺勾住巴人藤甲便拖入车底。更致命的是阵后“飞蝗车”——改良连弩将毒箭泼洒成雨,冲锋的勇士如麦秆般层层栽倒!
城破黎明,符禺血祭白虎图腾。
青铜錞于盛满族人热血,幸存巴人围着冰封的祭台跳起战舞。当韩军重甲踏碎最后一道木栅时,符禺将祖传骨笛插入心口。
“呜——”凄厉笛声刺透霜雾,所有巴人割掌沥血。冻土浮现游走的血线——廪君禁术的最后献祭。
孙膑的白旄大纛出现在祭坛前:“起图腾。”
三条青铜锁链缠住青铜虎钮,十头犍牛在皮鞭声中发力。当图腾柱在冰面上划出深痕时,巴人长老横刀自刎,热血喷溅在霜花上,凝成猩红的冰珠。
孙膑踏入祖庙时,符禺的遗体冻在“廪君射虎”岩画前。
岩画上的山神图腾挂满冰棱,韩军工兵正用墨斗在墙面弹出笔直的县界。文吏的唱名声刺破死寂:“编户一千四百三十有二,授田一万四千亩...”曾经自由穿行米仓道的巴人,被钉死在榆木户版上。
庙外号子震天。韩卒用祖庙的柏木梁打制田契木牍,象征山魄的青铜虎钮在熔炉中扭曲变形,化作量地铜尺的“韩寸”刻度。
寒风卷着冰粒抽打城垣,孙膑接过新铸的“成固令”龟钮铜印。印台阴刻着俯首的卧虎,虎尾盘成“韩”字篆文。
当自由的图腾撞上文明的绳墨,
巴人以血咒唤醒山灵,
韩卒用铁尺丈量神域;
符禺的骨笛吹不散户籍冰霜,
廪君的白虎熔作了量田铜尺。
唯见龙脊木城头的霜花,
今岁结得比刀锋更硬。
当文明较量改变了西风带和洋流的走向,曾经坚不可摧的东西都将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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