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候伫立在青铜战车上,玄鸟大氅沾满血泥,沉重地垂落如招魂幡。他脚下的车舆板结着暗红血渍,每一次车辕震动都碾出细碎的冰晶。远处,崤山的轮廓在暮色中化作一道狰狞的巨兽脊骨,与浑浊的黄河水共同构成威胁韩国侧翼的致命钳形。
“第四军!第十三镇!” 韩候的声音如同淬火的玄铁,穿透战场的死寂与哀嚎。他猛地扯开披风,露出内衬的暗红软甲,那颜色与满地鲜血浑然一体,“卸重甲!弃辎车!携十五日干粮、双倍箭矢!” 话音未落,青铜令箭已 “当啷” 坠地,惊起几只啄食腐肉的寒鸦。
传令兵举着狼嚎角的声音撕裂空气:“桃林塞!十五日内踏平章蟜!” 这声嘶吼惊得洛水对岸的秦营方向亮起几点零星火光,仿佛巨兽惺忪的睡眼。韩候的指尖深深掐进舆图上崤函古道的褶皱处,那里用朱砂标注的秦营据点,此刻正像一颗嵌入韩国肋下的毒钉。
卸甲的声响如春雷炸响。士兵们粗暴地扯下浸透血污的铁甲,金属摩擦声刺耳如鬼哭。沉重的玄甲被随意抛在冻土上,溅起冰碴混着血沫,转眼堆成小山。有人解下腰间半块啃剩的粟米饼,就着雪团塞进嘴里,干裂的嘴唇被冰晶划破也浑然不觉。
“把秦军尸体上的箭矢都扒下来!” 裨将的怒吼中,士兵们如饿狼般扑向尸堆。他们踩碎冻硬的内脏,扯断缠绕箭矢的筋肉,有的甚至用牙齿咬开箭羽重新组装。当最后一辆辎重车被付之一炬时,冲天火光映得所有人的面孔都如同地狱恶鬼。
申子威的刀疤在暮色中扭曲的格外狰狞,他扯下染血的披风裹住断刃,看着麾下士卒将三具伤重无法行军的同袍妥善安置在破庙中。“等我们得胜归来。” 他将酒囊里最后一口烈酒浇在伤者伤口上,转身时,眼角瞥见战友们往他腰间悄悄塞了两块肉脯。
当黑色的轻骑洪流踏上崤函古道,马蹄声如闷雷滚过。他们踏碎冰封的溪流,溅起的水花在空中凝成冰晶;碾过同袍的尸体时,有人默默摘下腰间的铜铃系在死者腕间。夜色中,卢氏城头残破的 “韩” 字旗猎猎作响,与北方天际翻涌的乌云遥相呼应,仿佛预示着一场更惨烈的风暴即将降临。
几乎在第四军启动的同时,南梁军令旗翻飞,新的指令如同冰雹般砸向各部。
“给王牦传令!” 韩候的声音都有些嘶哑,却带着掌控全局的冷酷,“率第十五镇、函谷军,即刻东进!像钉子一样,给孤钉死在崤山南口!章蟜若北上,半步不得过!若其不动,袭扰至疲乏!待主力合围!”
“领命!” 传令兵抱拳低吼,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王牦麾下的第十五镇和函谷军士卒虽非第四军那般精锐重装,却胜在剽悍灵活,尤其擅长山地缠斗。他们的任务却并不简单:以弱势兵力,死死拖住可能回援或试图突围的章蟜部,为主力围歼争取宝贵时间!
“其余各部!” 韩候的白旄大纛猛地指向西方,“清剿战场!卢氏方圆三十里内,不留一个活着的秦卒!迅速驰援雒南、蓝关,南梁军即刻分兵驰援!”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令人骨髓发寒的煞气,“在蓝关外给孤垒起京观!要秦人望关而股栗!”
夜色彻底吞没大地,卢氏战场却并未沉寂。南梁军的火把如同移动的星河,在尸山血海中穿梭。溃散的秦卒如同惊弓之鸟,在残垣断壁间、在冰冷的洢水河滩上、在燃烧的密林深处绝望地奔逃躲藏。迎接他们的是无情的追猎。韩军士卒三人一组,以火把、刀盾、劲弩配合,如同梳篦般犁过每一寸土地。惨叫声、告饶声、兵刃入肉的闷响此起彼伏,宣告着公子虔残部的彻底覆灭。
与此同时,一支数万的南梁军偏师,押解着数百名惊恐的秦军俘虏,驱赶着缴获的牛车,载满无头的秦卒尸骸,星夜兼程奔赴东南方的蓝关。数日后,夺取蓝关的韩军,在通往秦国腹地的咽喉要道——蓝关之外,一座由数万具无头秦军尸骸层层垒砌、冻土与血冰浇灌而成的巨大“金字塔”拔地而起!狰狞的头颅被插在削尖的木桩上,环绕京观一周,空洞的眼窝无神地“凝视”着关内的方向。凛冽的寒风吹过,发出呜呜的怪响,混合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形成一道比任何雄关更令人胆寒的恐怖屏障!这便是韩候的铁血意志,用敌人的尸骨与恐惧,为蓝关再添一道铁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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