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卢氏,还有多远?” 他的声音低沉,冷得像深埋地底的寒冰。
一名斥候自前方飞驰而来,几乎是从马背上滚落,单膝跪地,冻得青紫的手指颤抖着指向羊皮地图上的一个墨点,指尖在粗糙的皮面上硬生生戳出一个暗红的血印。
“禀君上!三十里!”
韩候猛地闭上了眼睛。铜漏内,最后一缕细沙,无声地滑落到底。
“传令!” 他霍然睁眼,瞳孔中映出东方初升那轮惨白冰冷的寒月,杀意如实质般迸射,“轻车卸甲!步卒弃炊具!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内,孤要看到卢氏城墙!” 命令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卸甲弃炊,只为换取最后一点速度,这是孤注一掷的军令!
当公子虔终于察觉到后方异动,勒转马头望向北方、西方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第四军的黑色浪潮,已如从北邙山嶙峋的岩层中生长出的钢铁荆棘,牢牢扼住了黑松隘的每一条缝隙、每一道山脊!三排丈八长的重型铁矛,矛尖在清冷的晨曦中闪烁着致命的寒光,斜指苍穹,组成一片望不到尽头的、令人绝望的死亡森林。玄铁重甲覆盖着每一名武士的身躯,只露出冰冷无情的眼睛。他们沉默如山,唯有山风卷过矛丛,发出低沉呜咽般的共鸣。
韩候的青铜战车,如同神只的座驾,矗立在隘口最高处的岩石之上。他身披玄色大氅,被凛冽的山风拉扯得笔直,猎猎作响。他的脚下,是正从卢氏城下狼狈回撤的秦军洪流——巨大的攻城锤被遗弃在泥泞中,云梯还歪斜地搭在卢氏城残破的垛口上,而他们赖以撤退的唯一生路,已被一道崭新、冰冷、坚不可摧的钢铁闸门轰然落下!
“申卿缠住了虎爪,耗尽了虎力…” 韩候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车轼上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血迹——那是奔袭途中,一个试图阻拦的秦军斥候溅上的。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锐利如刀锋的弧度,“…现在,该是剁下虎头的时候了。”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那面象征着毁灭的玄鸟令旗。身后,绵延的山峦阴影之中,无数架早已绞紧弩弦的重型弩机,发出令人头皮发麻、血液凝固的“嘎吱……嘎吱……”声,这低沉而密集的绞弦之音汇聚在一起,如同为秦将公子虔提前奏响的、来自地狱的葬歌。
深秋的薄阳终于刺破连日的阴霾,却未能给赤土塬带来丝毫暖意,反而将这片修罗场照得纤毫毕现。洛水拐弯处,公子虔的黑色大纛依旧矗立在高坡之上,但环绕它的已不再是不可一世的进攻阵线,而是一道道不断收紧的、由血肉与钢铁构筑的死亡绞索。
第四军的轻骑如同盘旋的秃鹫,轮番俯冲,撕咬着秦军庞大而笨重的侧翼。 他们不再追求致命一击,而是用精准的骑射、迅捷的穿插,将公子虔试图收拢的阵型一次次割裂。燃烧的粮车、倒毙的战马、散落的兵甲,在泥泞焦黑的大地上画出混乱的轨迹。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恶臭、血腥的铁锈味,以及一种更深沉的绝望气息。
“稳住!向中军靠拢!盾阵!立盾阵!” 公子虔的亲卫将官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试图在混乱中重新组织起一道防线。疲惫不堪的秦军重甲步卒艰难地举起伤痕累累的大盾,勉强拼凑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盾墙。然而,他们面对的已非南梁军的骚扰。
第四军的重装步卒如同移动的山峦,从北面、西面碾压而下! 他们沉默地前进,玄铁重甲在阳光下反射出冰冷刺目的光晕,整齐沉重的脚步声撼动着大地。三排丈八长矛平端,密密麻麻的矛尖形成一片望不到头的钢铁荆棘林,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稳定、冷酷地向前推进。
“放!”
随着标统一声令下,第四军阵中突然响起一片令人牙酸的机括声!数百架藏于重甲步卒间隙的强弩同时激发! 特制的破甲重矢带着凄厉的尖啸,如同黑色的死亡风暴,狠狠砸向秦军仓促竖起的盾阵!厚重的木盾在近距离攒射下如同纸糊般碎裂,盾后的士兵连人带甲被贯穿,惨叫着倒下一片。刚刚成型的盾墙瞬间崩塌,露出后面惊恐的面孔和混乱的阵型。
“进——!” 第四军的号令如同寒冰碎裂。钢铁荆棘林骤然加速!前排重甲步卒放平长矛,后排则奋力向前抵住同伴的后背,将全身的力量贯注于矛尖!丈八长矛组成的死亡丛林,带着无匹的动能,狠狠撞进了秦军散乱的阵线! 骨断筋折的可怕声响、金属撕裂血肉的闷响、濒死者的惨嚎瞬间压过了一切声音!秦军的阵列如同被烧红的铁钎捅穿的积雪,瞬间被凿开数个巨大的、血肉模糊的缺口!
喜欢铁血新韩:我夺商鞅改天命请大家收藏:(m.zuiaixs.net)铁血新韩:我夺商鞅改天命醉爱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