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外的风雪愈发狂烈,金军士兵的呐喊声混着马蹄声,在旷野上回荡。赵宸刚稳住身形,两名金军骑兵已挥刀逼近,刀锋裹挟着寒风,直劈面门。他侧身避过,右手攥紧罗盘碎片,左手顺势抄起脚边一块冻硬的石块,猛地砸向左侧骑兵的马眼。
战马受惊嘶鸣,人立而起,将骑兵掀翻在地。赵宸趁机扑上,夺过对方腰间的弯刀,反手斩断右侧骑兵的缰绳。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密集的马蹄声,杨再兴率领的轻骑已冲破金军巡逻队的阻拦,疾驰而来。
“赵兄快走!”杨再兴丈八蛇矛舞动如飞,将围上来的金军士兵挑开,“岳将军已在酸枣门设防,我们速往城内汇合!”
赵宸翻身上马,与杨再兴并肩突围。一路上,随处可见溃散的宋军士兵与逃难的百姓,冻伤、战死的尸体在雪地里堆叠,景象惨不忍睹。赵宸心中刺痛,愈发坚定了守住汴梁的决心——他不能让第二卷中亲手缔造的盛世,最终沦为眼前这副人间炼狱。
半个时辰后,二人抵达酸枣门。城墙上,岳飞正亲自督战,见赵宸平安到来,紧绷的面容稍缓。此时的酸枣门已岌岌可危,金军的攻城器械如潮水般涌向城墙:数十架蒙着牛皮铁叶的洞子车正填塞护城河,鹅车形如巨鹅,被士兵推着直逼城头,上面的金兵手持铁钩,随时准备攀城;远处的金军阵中,抛石机不断将巨石抛向城墙,城楼上的楼橹被砸得木屑飞溅,守城士兵伤亡惨重。
“金军攻势太猛,我们的矢石快要耗尽了!”副将急声禀报,脸上满是焦灼。
赵宸俯身查看城墙防御,只见城墙上的士兵虽奋勇抵抗,却只能被动用石块、滚木还击,面对金军防护严密的攻城器械,收效甚微。他目光扫过城下,心中已有计策:“岳将军,金军的洞子车、鹅车虽能防矢石,却最怕火攻。我们可效仿相州守城之法,用湿毡、麻缆网阻挡炮石,再打造简易火攻器械,烧毁他们的攻城车!”
岳飞闻言,立刻下令:“即刻收集城中湿毡、马粪、糠麸,悬挂于城墙马面;命工匠砍伐竹竿,装填火药,制成简易火枪!”
赵宸补充道:“火枪需三人一组,一人点火,两人持竿,对准洞子车的透气孔喷射火焰;另外,派敢死队缒城而下,在金军攻城器械上涂抹火油,待火枪压制后,以火箭引燃!”他想起陈规的守城之法,虽此时尚未有成熟的管形火器,但用竹竿装填火药的简易版本,足以应对当前危机 。
军令一下,城中军民立刻行动起来。百姓们纷纷捐出家中毡毯、被褥,工匠们连夜赶制火枪,敢死队员则腰间束着火油罐,随时准备缒城。不多时,城墙上便挂满了湿漉漉的毡毯与麻缆网,巨石砸在上面,力道被大幅缓冲,再也难以砸毁城墙;二十余杆简易火枪排列整齐,枪口对准了正在逼近的洞子车。
“放!”随着岳飞一声令下,火枪尾部同时点火,竹筒内的火药瞬间燃烧,喷出长长的火舌,直扑洞子车。洞子车内的金军士兵猝不及防,被火焰灼烧得惨叫连连,不少人慌乱中撞开舱门逃出,却被城墙上的弓箭射杀。与此同时,敢死队员缒城而下,迅速在鹅车、洞子车上涂抹火油,随后引燃火把,掷向目标。
火油遇火即燃,熊熊烈火瞬间吞噬了金军的攻城器械。洞子车的牛皮被烧得噼啪作响,鹅车的木质结构轰然倒塌,护城河旁火光冲天,金军士兵争相后退,乱作一团。赵宸趁机下令:“用撞竿顶钩,将剩余的攻城器械推下河去!”
城墙上的士兵们合力推动撞竿,长长的木杆带着铁钩,精准钩住金军的云梯、偏桥,猛地发力,将其一一推入结冰的护城河。金军阵中,主将见攻城器械被毁,怒不可遏,亲自率领骑兵冲锋,试图强行攻城。
“岳将军,此时正是反击良机!”赵宸指着混乱的金军阵形,“我们可派一支轻骑从城门侧门杀出,直击金军主将大旗,打乱他们的指挥!”
岳飞点头,立刻命杨再兴率领五百轻骑,打开侧门突袭。杨再兴一马当先,丈八蛇矛如神龙摆尾,连挑数名金军将领,直扑中军大旗。金军主将见状,急忙调兵阻拦,却已乱了阵脚。城墙上的宋军趁机箭如雨下,配合轻骑猛攻,金军死伤惨重,不得不鸣金收兵,向后撤退了数里扎营。
酸枣门的危机暂时解除,城墙上的军民欢呼雀跃。岳飞握住赵宸的手,感慨道:“若非赵兄妙计,酸枣门今日恐已不保!”
赵宸望着远处金军大营的炊烟,眉头却未舒展:“金军虽退,但其主力仍在,明日必当卷土重来。而且,朝廷的投降派若得知我们击退金军,恐怕又会力主议和,届时内外夹击,形势将更加危急。”
话音刚落,一名士兵匆匆来报:“启禀将军、赵先生,朝廷派来使者,说是奉钦宗皇帝之命,前来传达议和诏书,命我们不得再主动出击金军!”
赵宸与岳飞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与愤慨。靖康之耻的阴影,不仅来自城外的金军,更来自城内的投降派。他们深知,这场守城之战,不仅是与金军的较量,更是与历史原轨的抗争。
夜色渐深,城墙上的火把映照着军民疲惫却坚定的脸庞。赵宸回到临时营帐,取出怀中的罗盘碎片,碎片依旧黯淡,却在他指尖微微发烫。他知道,这只是靖康悲歌的第一战,更艰难的考验还在前方。但只要他与岳飞并肩,只要城中军民同心,即便面对历史的修正力,他也要奋力一搏,守护这残存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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