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殿内的蟠龙柱投下阴影,将冯去疾涨红的脸割成两半。
他手中的象牙朝笏重重叩在青砖上,陛下!
五千精骑已是冒险,如何能再添五千?
这一万陷阵之士皆是关中儿郎,若有闪失——
冯卿家的朝笏,倒是比匈奴的弯刀还沉。嬴政端着药盏的手突然顿住,青瓷边缘磕在龙纹御案上,发出细碎的响。
他眼尾的皱纹里凝着冷意,你可知蒙恬在北疆传回的军报?
左贤王的三万骑,已踏平了云中郡三个边堡。
殿中瞬间静得能听见殿外铜鹤漏的滴水声。
李斯捻着胡须后退半步,广袖扫过王贲甲胄上的鳞片;王离握着腰间玉珏的指节发白,目光在韩信挺直的脊背上逡巡;唯有韩信单膝未起,甲叶压得膝盖生疼,却觉得比昨日演武场的沙砾更实在——昨日六公子说新苗要长,总得有人松松土,原来这松土的,是陛下要拿大秦最锋利的刀,替新苗劈开冻土。
陛下!冯去疾的胡须抖得更厉害,陷阵之士乃大秦最后的底牌,当年灭楚时——
当年灭楚,是李信带二十万大军败于项燕。嬴政突然笑了,笑声像淬了冰的剑,可今日,是韩信带着一万陷阵士,用六公子的三神器。他将药盏重重搁在案上,药汁溅在舆图上,晕开一片暗红,冯卿家若怕担责,明日便去宗正寺领罚——孤担着。
韩信喉结动了动,突然重重叩首,额角撞在青石板上的闷响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乱飞。陛下!
末将愿立军令状。他声音发哑,却像擂响了战鼓,若不能在月内取左贤王首级,末将提头来见!
龙案后的嬴政盯着他泛青的额角,忽然想起昨日在偏殿,这年轻将领的甲胄还带着铁锈味——那时他摸着甲叶上的凹痕问可曾怕过,韩信说怕过,但更怕辜负这一身甲。
此刻看着他脖颈处跳动的青筋,嬴政喉间的腥甜突然淡了些——这小子,倒真有几分当年蒙恬初上战场的狠劲。
退下吧。嬴政挥了挥手,目光扫过殿外渐沉的暮色,让公孙楼今夜务必赶出样品。
尚方监的炉火直到三更还未熄。
公孙楼的短褐被汗水浸得透湿,铁钳夹着烧红的马镫浸入冷水,腾起的白雾模糊了他的眉眼。
徒弟小柱端着铜盆凑近,见他掌心全是血泡,却仍捏着量尺反复比对:再磨半分——马镫边缘太锐,会硌着骑兵的腿。
师父,都赶了七日七夜了。小柱声音发颤,您昨夜咳得......
咳死了便埋在这炉边。公孙楼将马镫往桌上一丢,火星溅在他灰白的胡须上,你没见六公子给的图纸?
这马镫能让骑兵在马上开三石弓,这高桥鞍能防坠马,这马蹄铁......他突然哽住,低头用袖子擦了擦眼,当年始皇帝修驰道时,我爹也是这样熬了三个月——现在轮到咱们给大秦的马,修条能跑千里的道。
次日卯时,麒麟校场的黄沙被初阳染成金红。
嬴政扶着杨再兴的手臂登上午门,龙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那串玄玉——那是当年王翦班师时,他亲手系上的。
呈三神器。公孙楼捧着漆盒跪行上前,盒盖打开的瞬间,阳光下的马镫泛起冷光。
杨再兴跨上早已备好的乌骓马,动作比往日利落三分——高桥鞍稳稳卡住他的腰,马镫扣住脚腕时,他明显顿了顿,抬头朝嬴政笑:陛下,这玩意儿,比臣当年在草原偷学的皮绳结实多了。
王离突然越众而出,玄甲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末将愿与杨统领比试!他翻身上马,马蹄铁撞在青石板上的脆响却比杨再兴的闷了几分——那是旧马掌,钉着磨损的铜钉。
校场鼓响三通。
杨再兴的乌骓突然前蹄扬起,他却稳如磐石,左手挽弓,右手扣住三支雕翎箭。
王离的马却在转圜时踉跄了半步,他慌忙扯缰绳,额角已渗出冷汗。
看箭!杨再兴的喝声混着箭啸,三支箭呈品字形钉在三百步外的靶心。
王离的马此时才稳住,他转头看向杨再兴,却见那人身在马上,竟似与马长在一起,连马颈的起伏都跟着协调。
末将输了。王离翻身下马,玄甲撞在沙地上,溅起的沙粒打在他脸上,这三神器......当真是能化凡马为战骑。
嬴政扶着女墙的手松了松。
他望着杨再兴策马归来时,马腹上的汗渍呈均匀的片状——这是马蹄铁分散了重量,马不再因脚掌疼痛而跛行的迹象。传旨。他声音里带着晨起的清冽,陷阵之士即刻整备,三日后随韩信北征。
同日未时,咸阳北门外的柳树抽着新芽。
王贲的十万大军列成方阵,盔甲与矛尖连成银海。
百姓们挤在道边,有老妇捧着装酒的陶瓮,有孩童往士兵怀里塞蒸枣,更有书生举着犯我大秦者,虽远必诛的绢幅,被风卷得猎猎作响。
王将军!一个灰衣少年挤到马前,举着个布包,这是我阿爹打的新马掌,说比旧的耐骑!王贲弯腰接过,布包上还留着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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