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龙涎香混着徐福鬓角的汗腥气,嬴轩望着那方士发颤的指尖,喉间泛起一丝冷意。
他昨夜在羽林苑翻了三日的星象记录——徐福前日在胶东湾晕船吐得连黄胆水都出来时,所谓夜观紫微垣客星犯主的卦象,分明是他让小宦官往观星台烛火里撒了朱砂粉,烧出的虚妄红光。
仙师若嫌这地图方位不对,嬴轩指尖叩了叩案上青铜镇纸,震得狼毫笔杆在徐福面前轻晃,不妨蒙眼一算。他突然抬手指向殿角垂落的玄色帷幔,取块白绫来。
六公子这是何意?徐福后槽牙咬得咯咯响,道袍下的膝盖直打摆子,仙岛方位需得星盘与地脉相应,蒙眼如何算得?
仙师不是说受命于天嬴轩扯过侍从递来的白绫,指腹碾过那层细软的绢帛,天若要显灵,蒙眼又何妨?他上前半步,白绫在掌心绷成一线,儿臣替仙师系上,省得有人说儿臣动了手脚。
徐福望着那片白绫逼近,喉间突然泛起那日在底舱的咸腥——海浪拍碎舷窗的刹那,那抓着他道袍的童男指尖也是这样凉,凉得他连甩袖的力气都没有。
他猛地偏头,发簪撞在龙柱上叮当作响:陛下!
臣为大秦求仙十载,今日竟要受此折辱——
嬴政的声音像块淬了冰的玉,砸在殿砖上发出闷响。
他倚着龙椅,指节深深掐进扶手的云纹里,眼底的红血丝爬过眼白,联倒要看看,仙师的卦象,是天定,还是人编。
白绫覆上徐福双眼的瞬间,殿内的呼吸声突然轻了。
嬴轩退后半步,望着那方士因恐惧而扭曲的面容——睫毛在白绫下急促颤动,活像被踩住翅膀的夜枭。
他伸手将案上地图推到徐福跟前,青铜镇纸压着的边角翻起:仙师且用狼毫点个方位,三日后出海,便照着这处寻。
徐福的右手在案上摸索,狼毫尖抖得像风中芦苇。
他想起昨日在胶东湾码头,老渔翁叼着旱烟说往东三千里全是暗礁,想起李斯派来的密使塞给他的玉璧,更想起嬴政咳血时染在龙袍上的暗红——那抹红比咸阳城破时的火还灼人。
他咬咬牙,笔尖重重戳在地图最东边那片空白海域:此处!
仙师说这是蓬莱?嬴轩顺着笔锋望去,那处连个岛礁标记都没有,海浪纹倒是画得汹涌,可儿臣前日得的海图上,此处叫黑潮渊,渔户说一年倒有三百日翻着黑浪,船过必沉。
那是凡夫俗子的妄言!徐福扯下白绫,眼底血丝比嬴政更浓,仙岛隐于云雾,凡人肉眼如何得见?
臣夜观三台星,见上台主神仙,中台主诸侯,下台主百姓,昨夜上台星大亮,正应在这处!他踉跄着抓住嬴政龙案的边沿,陛下若信这妖人所绘的凡俗海图,便是信了百姓的眼睛,丢了上天的指引啊!
嬴政的手指在玉玺上缓缓摩挲,受命于天四个鸟虫篆被体温焐得发烫。
他想起二十年前在邯郸,自己蹲在漏雨的破庙里,听老方士说秦王子孙当有乘龙者;想起十年前徐福第一次带回长生丹时,自己服下后确实精神大振;更想起这半年来,每夜咳血时染在锦被上的暗红——那血里混着碎成渣的肺,像极了被他碾碎的六国玉玺。
陛下!公子高突然上前半步,腰间玉佩撞在案角发出脆响,儿臣前日随王将军巡海,见胶东湾渔民都说,往黑潮渊去的船,十年里只回来过一艘,还是断了半面帆的。他望着嬴政泛青的唇色,喉结动了动,仙岛若真在那处...
住口!徐福猛地转身,道袍甩得像团乱云,公子这是信渔民,不信仙师?他又转向王翦,王将军统兵三十载,可曾见过神仙?
王翦抚着腰间虎符的手顿了顿。
他记得十年前带三千甲士护送徐福出海,船到第七日便折了桅杆;记得那些童男童女在码头上哭,眼泪把麻布衣都浸成了深灰;更记得嬴政第一次服下后,握着他的手说联要活过百岁,看大秦传至千秋。
老将军望着徐福发颤的道袍,突然想起自己养的猎鹰——那畜生饿极了时,也会扑棱着翅膀去啄主人的手。
仙师说的...可当真?嬴政的声音轻得像片鸿毛,却压得满殿朝臣不敢喘气。
他望着徐福发皱的道袍,想起自己第一次见这方士时,他的道袍是新染的月白,腰间挂着用南海珍珠串的法牌;又想起昨日太医令跪在榻前说陛下的肺已烂成筛子,而徐福的药箱里,除了朱砂就是水银。
嬴轩盯着嬴政眼底那簇忽明忽暗的火,突然想起系统面板上跳动的揭穿谎言进度97%。
他看见徐福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看见公子高攥着玉佩的指节发白,看见王翦按剑的手背上暴起青筋。
殿外的风突然大了,卷起案上的海图边角,正好盖住徐福点的那个位置——黑浪纹翻卷着,像极了张开的兽口。
仙师说得好,嬴轩突然笑了,笑声撞在殿顶的蟠龙藻井上,惊得檐下铜铃叮当,既是上天指引,三日后出海,儿臣定要陪仙师走这一遭。他望着徐福瞬间惨白的脸,指尖缓缓蜷进掌心,只是仙师若寻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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