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宫的烛火被穿堂风撩得摇晃,蒙毅的指尖在奏报上停了半刻,羊皮纸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他翻到第三页时,喉结动了动,抬头看向立在案前的嬴轩:公子,这是上郡都尉今早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斥候密报。
嬴轩正捏着茶盏,青瓷边缘还沾着方才糖饼的甜咸余味。
他垂眸望去,见奏报上密密麻麻写着匈奴游骑越过大漠南缘月氏商队遇袭雁门关烽火台三夜连燃,最后一行朱笔批注刺得人眼睛发疼——近半月,长城外斥候踪迹较往年激增七成。
廷尉的意思是?嬴轩放下茶盏,指节叩了叩案几。
蒙毅将奏报推过去,玉珏在腰间轻撞出清响:匈奴人往年这个时候该猫在毡帐里啃风干肉。他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铁,今冬雪大,漠北草场冻得比石头硬,若再不下山劫掠......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韩信掀帘而入,斗篷上还沾着雪渣。
他扫了眼案上的奏报,剑眉一拧:末将刚从北军大营过来,蒙恬将军派快马传信——阴山脚下发现三拨匈奴探马,每拨不过十人,却专挑我们换防的空当钻。他屈指敲了敲自己太阳穴,这是在摸咱们的布防软肋。
粮草呢?嬴轩突然开口。
萧何不知何时站在了廊下,手里抱着个铜匣,听见问话便跨进来:治粟内史衙门刚核完边军冬粮。他打开铜匣,取出一卷算筹,上郡存粮够撑三个月,但雁门关前两日遭了雪崩,粮道断了。算筹在案上摆开,像排整齐的士兵,若匈奴真来,雁门首当其冲。
嬴轩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口金线绣的秦鸟纹。
他想起今早西市茶棚那枚带字的虎符,想起李斯摸着胡须说他急功近利时,袖中露出的半片楚地丝绸——赵高的手,从来都伸得比别人长。
可此刻匈奴的威胁像柄悬着的刀,若真让胡骑踏过长城......
公子?韩信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嬴轩抬眼,见三人都望着自己。
蒙毅的玉珏还在晃,萧何的算筹在烛火下投出细长的影子,韩信的剑穗上还挂着没化的雪珠。
他突然笑了笑,指尖重重按在雁门关的位置:明日早朝,我要提三件事。他屈指:第一,调五千玄甲军去雁门护粮道;第二,让王贲的三千西市驻军改道上郡,对外就说......他顿了顿,说朕要巡查盐铁官营。
好计。萧何眼睛一亮,盐铁是赵高的财路,他若派人阻拦,正好坐实私吞盐税的罪名。
蒙毅却皱起眉:可陛下刚回咸阳,这时候动兵......
阿爹要的是大秦安稳。嬴轩打断他,声音轻得像叹息,又重得像击磬,匈奴南下是外患,赵党贪腐是内忧,外患不除,内忧更甚。
殿外传来朱雀的声音:公子,上林苑急使到。
一个着墨绿短打的小宦官捧着木匣跑进来,跪下行礼:陛下东巡大军已过泾水,明日未时抵咸阳。他掀开木匣,里面躺着块玄玉虎符,陛下说,让六公子代行郊迎之礼。
嬴轩接过虎符,触手生温。
他望着虎符上字刻痕里的金漆,忽然想起今早雪地里那个佝偻的背影——原来阿爹不是不会老,只是从前总把脊梁挺得太直。
他指尖摩挲着虎符边缘,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去传我话,让宗正寺备郊迎仪典,太仆寺检查御道,五城兵马司清道。他抬眼扫过殿中三人,另外,蒙廷尉把匈奴奏报誊三份,韩信去北军点两千精骑暗藏在渭水北岸,萧何......他顿了顿,把西市盐税的账再理一遍,明日早朝,我要让所有人看看,谁的手伸得太长。
蒙毅三人领命退下时,殿外的雪已经小了。
嬴轩站在廊下,望着宫墙外渐次亮起的灯笼,忽然听见远处传来车辚辚的声音。
他知道,那是温凉车的车轮碾过青石板——刘沭跟着陛下东巡半年,此刻该在车里坐立不安吧?
温凉车里,刘沭缩在锦被里打了个寒颤。
他望着车帘外飘的细雪,想起昨日陛下在泾水行宫说的话:回咸阳,先去章台宫。车帘被风掀起一角,他瞥见自己映在铜鉴上的脸——两鬓的白发比出发时多了,眼尾的皱纹里还沾着未擦净的脂粉。
要是陛下查起东巡时少的那车南海珍珠......他喉咙发紧,手指攥紧了坐垫,指甲几乎要掐进锦缎里。
车外传来护驾羽林的呼喝,他赶紧放下车帘,却见车壁上不知何时凝了层薄霜,模糊的倒影里,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
温凉车内的铜炉飘着沉水香,刘沭却觉得胸口闷得发慌。
他的指甲早把锦被攥出了几道褶皱,额角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凉得他打了个激灵。
车外的雪粒子扑在帘幕上,沙沙声里,他仿佛听见了明日早朝时御史大夫的弹劾:东巡所携南海珍珠少了一车,分明是中官监守自盗!又看见赵高捻着胡须冷笑,李斯在旁推了推竹简:刘常侍跟了陛下三十年,怎会犯这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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