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簇穿透空气的尖啸声里,嬴轩后背的衣物已被划得千疮百孔。
他能清晰感觉到左大腿的箭杆在肌肉里震颤,左臂的箭簇擦着骨缝扎进去半寸,但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不断跳动——「防御值剩余75%」「68%」「60%」,像根烧红的铁钎子,烫得他眼底发疼。
“陛下!”他死死扣住嬴政的腰,将老皇帝往龙案下的空隙里压。
嬴政咳得整个人都在抽搐,掌心的热度透过两层衣料烙在他后心,像块烧红的炭。
“轩儿……”嬴政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你早有准备?”
嬴轩喉间发甜。
他想起三日前在羽轩阁密室里,老医者递来的那碗褐色药汁,想起系统面板上突然弹出的「签到奖励:常山将星」任务——原来所谓“学过几天拳脚”的谎话,到底要在这血雨里成真了。
殿外的马嘶突然拔高,像把淬了冰的剑劈开箭雨。
赵高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能听见守卫的惨叫从宫墙根传来,那声音带着股子说不出的利落,像是利刃切豆腐——不是普通士兵能发出的惨嚎。
“赵中车,你的箭雨,该停了。”嬴轩擦了擦嘴角的血,抬头时,恰好看见赵高脖颈上的青筋跳了跳。
这位中车府令的官袍下摆沾着火油,刚才撞翻灯台时溅上的,此刻正随着他的后退在地上拖出条蜿蜒的油痕。
“放箭!给我放箭!”赵高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射穿那匹马!射——”
话音未落,殿门“轰”地砸在地上。
银甲映着烛火,像泼了层流动的月光。
白马前蹄扬起,马镫上的银饰撞出清响,马上的青年手持长枪,枪尖还滴着血珠。
他的护心镜上沾着三四片箭羽,却连甲叶都没歪半寸。
“末将常山赵云,护主来迟。”
这声音像块滚热的铁,“叮”地砸进殿内。
嬴轩望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系统面板突然在眼前炸开——
【姓名:赵云(字子龙)】
【忠诚:100%(生死相托)】
【战力:SSS(万军辟易,枪术通神)】
【当前状态:气血充盈,可战三日】
他喉咙发紧。
三日前在西市茶棚,那个蹲在角落吃羊肉泡馍的灰衣汉子,原来早被系统标作“将星”。
当时秦风还嘀咕“这小子吃相太馋,怕不是个饭桶”,现在看来,这“馋”是真,“饭桶”却是半分没影——那柄长枪扫过的地方,叛军像被风吹倒的麦秆,连滚带爬地往柱子后面缩。
“公子!”赵云翻身下马,银枪在地上划出半道弧,扫飞两支漏网的流箭,“末将在章邯将军营中借了匹快马,绕着宫墙挑了二十个弓箭手,这才闯进来。”
嬴轩这才注意到他银甲上的血不是新的,有些已经凝成暗褐色。
他伸手扶住赵云的胳膊,触到甲叶下滚烫的温度,突然想起系统任务里那句“将星需血祭”——原来这三日,赵云早替他在暗夜里趟过血河。
“好!”嬴政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破风箱似的嘶鸣,“朕二十岁上阵斩将,也没见过这么利落的枪法!”他扶着龙案站起,咳得腰都弯了,却硬是用袖子抹了抹嘴角的血,“传朕口谕:宫门外可是章邯的玄甲军?”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嬴轩转头望去,透过被撞开的殿门,能看见火把连成的火龙正往这边涌。
为首的玄甲将军甲叶铿锵,正是多日未见的章邯——他的头盔歪在一边,脸上沾着血污,却在看见嬴政的瞬间,“咚”地单膝跪地:“末将救驾来迟!赵高假传圣谕调末将去骊山,末将行至半路收到密信,这才杀回!”
赵高的官靴在地上蹭出刺耳的声响。
他退到龙柱边,怀里突然摸出把短刀,刀尖却抖得像风中的芦苇:“你、你们敢动中车府令?朕、朕是奉陛下口谕监国——”
“住口!”嬴政的拐杖“啪”地砸在龙案上,震得青铜酒樽跳起来三寸高,“朕何时让你监国?你私改遗诏,调走章邯,又让弓箭手射杀朕的皇子,当朕是将死的老狗?”他喘得厉害,手指却死死扣住龙案边缘,指节泛着青白,“章邯,拿下赵高!”
“诺!”章邯的玄甲军像潮水般涌进殿门。
赵高的短刀“当啷”掉在地上,他转身想往殿后跑,却被赵云的枪杆轻轻一挑,绊倒在火油里。
火势顺着油痕窜起来,舔着他的官袍下摆,他尖叫着打滚,却被玄甲军的锁链结结实实地捆成了粽子。
殿外的喊杀声渐渐平息。
嬴轩望着满地狼藉,突然听见系统提示音:「平叛任务完成,奖励:战神令(可召唤历史名将一日)」。
他低头看向还在咳嗽的嬴政,老皇帝的目光正落在赵高身上,像两把淬了毒的刀。
“轩儿。”嬴政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扶朕去看看行宫外。”
嬴轩伸手托住他的胳膊,这才发现老皇帝的身体轻得惊人,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纸。
行宫外的月光照进来,映着嬴政眼底翻涌的暗潮——那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倒像是块压了二十年的石头,终于要落下来。
“公子。”赵云突然凑近他耳边,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章邯将军说,李斯的车驾在宫门外候着。”
嬴轩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望着嬴政被月光拉长的影子,突然想起三日前老医者说的话:“陛下的药里,掺了慢性毒。”此刻看着老皇帝深沉的目光,他突然有些明白——这场平叛,不过是掀开了一角幕布。
行宫外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混着李斯尖细的喊冤声:“中车府令谋反,与臣无关!陛下明鉴——”
嬴政的脚步顿了顿。
他抬头望向宫墙外的天空,那里的月亮被乌云遮了半边,像块浸了血的玉。
嬴轩跟着他走出殿门,夜风卷着血腥气扑来。
他望着被押解的赵高、李斯,又看向身边的赵云、章邯,突然觉得这夜色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裂开——是阴谋的缝隙,还是更深处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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