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宏盯着那盏黄灯看了三秒,抿了一口刚泡好的枸杞茶。
茶水太烫,舌尖被刺了一下,他皱着眉把杯子搁在控制台上,发出“磕哒”一声脆响。
这黄灯闪得人心烦。
按照操作手册,这代表“非致命性数据延迟”。
要是放在平时,顶多算个网络抖动。
但方志宏是个较真的人,尤其是这种不痛不痒的小毛病,像鞋子里进了粒沙子。
他调出了过去七十二小时的后台日志。
鼠标滑轮滚得飞快,密密麻麻的时间戳在屏幕上瀑布一样流过。
停住了。
异常出现在穿城河地铁站C3通道。
连续三天,每天凌晨三点四十二分,画面都会准时断掉。
不是花屏,不是信号丢失,就是单纯的一片漆黑,持续时长七分钟整。
七分钟后,画面恢复,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有点意思。”方志宏嘟囔了一句。
他查了硬盘存储。
满的,没坏道,没覆盖。
也就是说,这七分钟的黑画面是被完整录下来的,摄像头当时依然在兢兢业业地工作,只是拍到了“无”。
他抓起内线电话,拨给了外勤维修组的小王。
“去趟穿城河站,C3通道,查查是不是线路老化接触不良,或者是哪只耗子把线皮啃了。”
半小时后,小王回话了,背景音里是地铁站特有的空旷回声:“方哥,线都没动过,连灰都没少。我都拿万用表测了,电压稳得像心电图。这设备比我都健康。”
方志宏挂了电话,手指在键盘上敲着。
既然硬件没问题,那就是信号干扰了。
最近那个区域好像在搞什么地下管网改造,也许是哪里漏电,或者是大功率设备启动造成的电磁脉冲。
他在系统里新建了一个工单,把这事归类为“偶发信号干扰”,优先级选了“低”。
这种莫名其妙的故障,十有八九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晚上九点,方志宏还在加班。
监控画面墙上,那个C3通道的格子还是老样子,昏暗的灯光照着脏兮兮的水泥地。
突然,那个格子黑了。
方志宏下意识看了一眼手表。九点四十二分。
不对啊,之前都是凌晨。这规律怎么还带变的?
他把身子凑近屏幕,调取了断帧前最后一秒的画面,按下了逐帧回放。
画面倒退,定格。
屏幕上是楼梯拐角,没什么特别的。
就在方志宏准备关掉的时候,他注意到角落那滩水渍有点不对劲。
那里的反光不像平时那样散乱,而是呈现出一种奇怪的锐利感。
他把局部放大。
那不是反光。
那是光线在某种看不见的介质上折射出的轮廓。
那些细碎的光点连在一起,隐约拼出了一行极短的字符,像是不小心刻在胶片上的划痕。
L.206.END
方志宏揉了揉眼睛,再看,那行字好像又散开了,变回了一摊普通的水渍。
这时候,几十公里外的城郊,李春和正蹲在他的夜书莲田里。
早起的雾气还没散,田里白茫茫一片。
李春和手里捏着一片刚摘下来的嫩叶,眉头锁得紧紧的。
以往这莲叶背面的脉络,那都是弯弯曲曲像水波纹一样。
可今天这茬新苗,叶脉竟然直棱棱的,横平竖直,一个点挨着一个点,密密麻麻排得整整齐齐。
他活了大半辈子,种了三十年地,没见过这么长庄稼的。
李春和把叶子揣进兜里,骑上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破三轮,去了镇卫生所。
“大夫,借个显微镜使使。”
卫生所的小赵跟他熟,也没多问,指了指化验室。
显微镜下,那些点更清楚了。
不是病斑,也不是虫咬,就是叶子自己长出来的结构。
李春和虽然是个农民,但早些年也跟下乡的技术员学过两天无线电。
他看着那些点的排列,越看越眼熟。
这是那个什么……ASCII码?
他掏出那个皱皱巴巴的小本子,一边看一边记。
0100……这还是个十六进制的。
回到家,他从床底下拖出那台老得掉牙的打字机。
那是孙子淘汰下来的老古董。
他对着本子,一个键一个键地敲。
哒、哒、哒。
这打字机好久不用,油墨都有点干了,字迹淡淡的。
“你……走……之……后……”
李春和念了出来。
“我们……才……开始……说话。”
最后一行字打完,李春和的手停在半空。
屋里静得吓人,只能听见那台打字机里齿轮归位的细微响声。
他把那张纸扯下来,划着一根火柴,点了。
火苗蹿得很高,纸灰在盆里打着旋儿。
当天晚上,李春和做了个梦。
梦里也是这片莲花田,但没人说话,只有那些叶子在响,沙沙沙,沙沙沙,像是有几千几万个人在贴着耳朵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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