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文学家黄庭坚的 “涤亲溺器” 故事,便是 “敬” 的延伸。黄庭坚官至太史,却坚持每天为母亲清洗便盆,有人劝他 “以官之尊,可使婢仆为之”,他答:“吾母年高,吾自为之,方尽吾心。” 这里的 “自为之”,与 “夙兴温凊” 的 “亲力亲为” 本质一致 —— 即使有条件让他人代劳,子女仍需亲自侍奉,因为 “敬” 的心意,只能通过 “亲自行动” 传递;若假手他人,“孝” 便成了形式,失去了真诚的内核。
2. 以 “情” 为纽带:孝道是 “亲情” 的自然流露
儒家反对 “愚孝”,主张孝道应源于自然的亲情。《孟子?离娄上》 中,孟子说:“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智之实,知斯二者弗去是也;礼之实,节文斯二者是也;乐之实,乐斯二者,乐则生矣。” 这里的 “事亲”(侍奉父母)是 “仁” 的起点,而 “夙兴温凊” 正是 “亲情” 的自然表达:子女因心疼父母的冷暖,故主动暖被扇凉;因牵挂父母的起居,故坚持早晚问候。这种行为不是外力强加的 “义务”,而是 “爱父母” 的本能反应。
《二十四孝》中的 “闵子骞单衣顺母” 故事,虽未直接提及 “温凊”,却体现了同样的 “情”。闵子骞幼年丧母,继母为亲生儿子做棉衣,却为他做芦花衣。冬天驾车时,闵子骞因寒冷失手,父亲怒而欲休妻,他却哭着说:“母在一子寒,母去三子单。” 这里的 “顺母”,不是盲目服从,而是源于对 “家庭亲情” 的珍视 —— 他不愿因自己的委屈导致家庭破裂,这种 “情” 与 “夙兴温凊” 的 “心疼父母” 本质相同,都是亲情的自然流露。
3. 以 “责” 为支撑:孝道是 “家庭责任” 的起点
儒家认为,家庭是社会的基本单元,“齐家” 是 “治国” 的基础。《大学》 中提出 “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而 “夙兴温凊” 正是 “齐家” 的起点 —— 子女通过侍奉父母,学会 “责任” 与 “担当”:若连对父母的责任都无法履行,便不可能承担对家庭、对社会、对国家的责任。
汉代董仲舒在《春秋繁露?为人者天》中说:“父者,子之天也;天者,父之天也。无天而生,未之有也。天者,万物之祖,万物非天不生。独阴不生,独阳不生,阴阳与天地参,然后生。故曰:父之子也可尊,母之子也可卑,子之事父也可尊,子之事母也可卑,尊者取尊,卑者取卑,此天地之理也。” 这里的 “子之事父”,本质是 “责任” 的传递 —— 父母养育子女,子女侍奉父母,这种 “责任循环” 是家庭得以延续的支撑,而 “夙兴温凊” 正是这种 “责任” 最具体的实践:通过日常的侍奉,让子女明白 “感恩” 与 “回报”,从而成长为有责任、有担当的人。
三、历史演变:从先秦到明清的伦理实践与调适
“临深履薄” 与 “夙兴温凊” 并非一成不变的概念,而是在历史发展中不断被诠释、调适,适应不同时代的社会需求。从先秦的 “奠基” 到汉代的 “制度化”,再到宋明的 “哲学化” 与明清的 “世俗化”,二者的内涵与实践形式始终与时代紧密相连。
(一)先秦:伦理奠基 —— 从 “贵族礼仪” 到 “士人准则”
先秦是 “临深履薄” 与 “夙兴温凊” 的奠基期,其核心特征是 “从贵族礼仪向士人准则的延伸”。
在西周时期,“临深履薄” 主要是对 “贵族统治者” 的要求 ——《诗经?小雅?小旻》的劝谏对象是周幽王,“如临深渊” 的 “深渊” 特指 “国运危机”,“履薄冰” 的 “薄冰” 特指 “统治根基”,此时的 “谨慎” 是贵族阶层的 “治国责任”。而 “夙兴温凊” 则是 “贵族家庭礼仪”——《礼记?曲礼》的 “为人子之礼”,最初针对的是诸侯、大夫的子女,“冬温夏凊” 是贵族家庭 “礼” 的一部分,体现的是 “等级秩序” 下的尊长传统。
到了春秋战国时期,随着 “礼崩乐坏” 与 “士阶层” 的崛起,孔子将 “临深履薄” 与 “夙兴温凊” 从 “贵族专属” 转化为 “士人修身齐家的通用准则”。孔子提出 “有教无类”(《论语?卫灵公》),打破了贵族对教育的垄断,“临深履薄” 的 “敬畏” 从 “贵族治国责任” 延伸为 “士人道德自觉”—— 无论是否为官,士人都需以 “谨慎” 修身;“夙兴温凊” 的 “孝道” 从 “贵族家庭礼仪” 延伸为 “士人家庭责任”—— 无论出身贵贱,士人都需以 “侍奉父母” 培养孝心。
孟子进一步强化了这一趋势,提出 “人皆可以为尧舜”(《孟子?告子下》),认为 “临深履薄” 的敬畏心、“夙兴温凊” 的孝爱心是 “人性本善” 的体现,是每个人都具备的 “良知良能”。至此,“临深履薄” 与 “夙兴温凊” 完成了从 “贵族礼仪” 到 “士人准则” 的转变,成为儒家伦理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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