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的日头毒得像要把人烤化。宁王府的后墙根下,萧砚正蹲在阴影里,盯着那辆缓缓驶来的粪车,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世子,您确定要……”小禄子的脸白得像纸,手里还攥着块刚从御膳房偷来的桂花糕,此刻却半点食欲也没有,“这玩意儿……味儿也太冲了。”
萧砚没理他,眼睛死死盯着车夫——那是个满脸络腮胡的糙汉,穿着件油乎乎的短褂,鞭子甩得“啪啪”响,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混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臭味,顺着风飘过来,熏得人直反胃。
“确定。”萧砚从怀里掏出张银票,票面金额足以让寻常百姓活上十年,“昨儿个打听好了,这老马头每天午时都要从这儿过,拉着粪车去城外的粪场。只要过了西华门,就算出了宫墙,到时候咱们……”
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更浓烈的臭味打断。粪车已经到了近前,老马头勒住缰绳,狐疑地打量着这两个穿着体面却蹲在墙根的人。
“你们是……”
“老人家,”萧砚赶紧递上银票,脸上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们想搭个便车,出西华门就行,这钱……”
老马头的眼睛瞬间直了,盯着银票上的数字,手都开始抖。他拉了一辈子粪车,别说十两,就连一两银子都少见,这十两银票,够他给儿子娶媳妇了!
“搭车?”老马头咽了口唾沫,目光在萧砚和小禄子身上转了圈,“出西华门干啥?你们这穿着……不像掏粪的啊。”
“实不相瞒,”萧砚压低声音,编瞎话的本事倒是练得越来越溜,“我们是御膳房的,不小心打碎了陛下的玉碗,怕被问罪,想出去避避风头。”
老马头恍然大悟,拍了拍胸脯:“嗨!多大点事儿!搭车就搭车,上来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车……味儿大,你们可别嫌脏。”
“不嫌不嫌!”萧砚连忙摆手,心里却把谢云骂了千百遍——要不是那家伙看得紧,他用得着遭这份罪?
小禄子扶着萧砚,小心翼翼地爬上粪车的后斗。车斗里铺着层干草,却依旧挡不住那股直冲脑门的酸臭味,萧砚刚站稳,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把早上吃的桂花糕吐出来。
“委屈世子了……”小禄子的声音带着哭腔。
“闭嘴!”萧砚强忍着恶心,扒着车帮往外看,“赶紧走!”
老马头得了好处,自然麻利得很。鞭子一甩,粪车慢悠悠地动了起来,朝着西华门的方向晃去。
车斗里晃得厉害,像个没底的筛子。萧砚死死抓住车帮,闭着眼睛不敢喘气,可那股味儿还是无孔不入,钻进鼻子,钻进喉咙,甚至钻进毛孔里,带着股腐烂的腥甜,熏得他头晕眼花。
他从小在宁王府长大,锦衣玉食,别说粪车,就连厨房的泔水桶都没靠近过。此刻被这股味儿包围,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打结,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沾在下巴上,黏糊糊的难受。
“世子,您没事吧?”小禄子凑过来,想给他擦擦汗,却被萧砚一把推开。
“别碰我……”萧砚的声音发颤,胃里的恶心感越来越强烈,眼前也开始发黑,“我……我好像有点晕……”
他从小就有晕车的毛病,坐马车超过半个时辰就会吐,更别说这颠簸的粪车,还混合着这么销魂的气味。
“坚持住世子!”小禄子急得直跺脚,“快到西华门了!过了门就好了!”
萧砚想点头,却觉得天旋地转,胃里“哇”地一声,早上吃的桂花糕混着酸水全吐了出来,溅在干草上,和那股臭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更可怕的味道。
“呕……”小禄子也被这景象刺激到了,跟着干呕起来。
粪车晃晃悠悠地过了西华门,门外的空气稍微清新了些,可萧砚已经扛不住了。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耳边传来小禄子的惊呼和老马头的吆喝,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再次睁开眼时,萧砚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拔步床上,盖着柔软的云锦被,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檀香,取代了那股该死的粪臭味。
他愣了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手光滑,还带着点温热——显然是被人擦洗过了。
“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床边传来,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意味。萧砚猛地转头,只见皇帝萧承煜正坐在床边的太师椅上,手里端着碗醒酒汤,嘴角噙着抹揶揄的笑。
“皇……皇叔?”萧砚的脑子还有点懵,下意识地想坐起来,却觉得浑身发软,头也昏沉沉的,“我……我怎么在这?”
“不然呢?”皇帝把醒酒汤递给他,眼神里的笑意更深了,“难不成在粪车里醒过来?老马头把你送回来的时候,你脸白得像张纸,嘴里还嘟囔着‘谢云我跟你没完’,可把福伯吓坏了。”
萧砚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接过醒酒汤,却没喝,只是捏着碗沿,手指微微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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