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清晨总带着水汽,连刑场的空气都黏糊糊的,混着草腥味和隐约的血腥气。萧砚勒住马缰,看着断头台上那碗早已凉透的送行酒,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这酒本是给王奎备的,现在,该换个人喝了。
“带上来。”他翻身下马,玄色官袍在晨风里扬起一角,腰间的钦差令牌随着动作轻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两名亲兵押着周显走上刑场。曾经不可一世的扬州知府,此刻像条被抽了筋的狗,囚服上沾满泥污,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路过断头台时,腿一软差点跪下,被亲兵硬生生架了起来。
刑场周围早已围满了百姓,黑压压的人头攒动,比赶庙会还热闹。有人提着菜篮子,有人背着柴捆,显然是特意绕路来看“王监工伏法”的,此刻见被押上来的是周显,顿时炸开了锅。
“怎么是周大人?”
“王监工呢?不是说今天要斩他吗?”
“快看!那不是钦差大人吗?他怎么押着周大人来了?”
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萧砚却没理会,径直走到临时搭起的高台上,拿起秦风递来的卷宗,清了清嗓子。
“肃静!”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像块石头投进沸水里,瞬间压下了所有喧哗。
百姓们齐刷刷地看向高台,连抱着孩子的妇人都捂住了孩子的嘴,生怕惊扰了这位敢抓知府的钦差大人。
萧砚展开卷宗,目光扫过台下,最后落在周显惨白的脸上:“周显,你可知罪?”
周显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疯狂:“我何罪之有?是萧砚诬陷我!是他想夺我的权,故意伪造证据……”
“伪造证据?”萧砚冷笑一声,将一本账册扔到周显面前,“这是你在城西砖窑的签字画押,上面清楚记录着‘掺三成碎石’‘火候减半’,是不是你的笔迹?”
账册在泥地上滑出老远,被一个眼尖的老汉捡起来,举着给周围人看:“真是周显的字!我去年去府衙交税,见过他画押!”
“还有这个,”萧砚又抛出一块青砖残片,被秦风接住,展示给众人,“这是从溃决的河堤里挖出来的,一捏就碎,里面全是碎石子,和城西砖窑的劣质砖一模一样!周显,你敢说这也是伪造的?”
人群里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有个瘸腿的汉子忽然哭喊道:“我爹就是被这破砖砸死的!当时我就说砖有问题,周显却说我造谣,还打了我三十大板!”
“还有李狗剩,”萧砚的声音陡然提高,像鞭子抽在人心上,“那个给我送砖样的工人,被你派赵德发灭口,尸体扔在乱葬岗,这事你也敢不认?”
“我没有!”周显的声音都变调了,却没人信他,百姓的怒火像被点燃的干柴,瞬间熊熊燃烧。
“狗官!还我爹命来!”
“打死他!这种祸害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周贼该杀!周贼该杀!”
喊杀声震得刑场的旗杆都在晃,有激动的百姓捡起石子往周显身上扔,打得他抱头鼠窜,哪里还有半分知府的威严。
萧砚抬手示意安静,等喧哗声稍歇,才沉声道:“周显,你贪墨赈灾银五万两,用劣质砖修筑河堤导致溃决,淹死百姓三百余人,为掩盖罪行灭口三人,桩桩件件,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周显瘫在地上,看着周围愤怒的面孔,看着高台上萧砚冰冷的眼神,终于彻底崩溃了,像条死狗一样呜咽:“我认……我全认……求钦差大人饶我一命,我把贪墨的银子都交出来,我……”
“晚了!”萧砚打断他,声音冷得像秦淮河的冰,“你的银子买不回三百条人命,更填不上溃决的河堤!”
他转向台下的百姓,朗声道:“朝廷有旨,周显罪大恶极,斩立决!家产充公,用于赈灾修堤!”
“好!”百姓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有人甚至放起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里,满是大仇得报的痛快。
就在这时,秦风带着一队亲兵押着辆囚车从人群外挤进来,囚车里坐着个熟悉的身影——头发散乱,衣衫破烂,正是王奎。
“王监工!”
“是王奎!他还活着!”
百姓们自动让开一条路,看着囚车缓缓停在高台下。王奎抬起头,望着断头台上那碗凉酒,又看向高台上的萧砚,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打开枷锁。”萧砚的声音柔和了些。
亲兵们上前,“咔哒”一声打开了王奎手脚上的镣铐。王奎踉跄着走出囚车,腿一软就想跪下,却被萧砚扶住了。
“不必多礼。”萧砚看着他身上的伤痕,心里不是滋味,“你是被冤枉的,该受跪的不是你。”
王奎却挣脱他的手,对着萧砚深深叩首,额头撞在泥地上“咚咚”响,声音哽咽:“王爷为民做主,王奎粉身碎骨也难报大恩!江南百姓不会忘了王爷的恩情,宁王府的恩情……”
“起来吧。”萧砚再次扶起他,目光扫过台下动容的百姓,“王奎,你听着,朝廷已经下旨,恢复你的河工监之职,加俸三级,仍负责江南河堤修缮。我会拨给你足够的银子和石料,你要做的,是给百姓修一条结实的河堤,一条能挡住洪水,也能挡住蛀虫的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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