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
萧砚的心猛地一跳。那不是王奎负责的河堤段吗?
“那河堤……怎么会溃决的?”萧砚追问,“去年不是刚修过?”
提到河堤,老头的脸色沉了下去,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去年修河堤的时候,王监工还说‘这河堤能顶十年’,结果一场暴雨就冲垮了。听说……是修河堤的银子被贪了,用的料都是劣等货……”
“王监工?”萧砚抓住了重点,“是王奎?”
老头愣了愣,点头:“对对,就是王奎!他倒是想好好修,可架不住上面的人克扣啊。他为了这事,跟州府的大人吵了好几次,腿都被打断了,还是没用……”
萧砚的手指猛地攥紧了窗帘,指节泛白。王奎……果然是他。那个小时候抱过他的亲兵,那个拖着残腿还在为河堤奔波的汉子,原来他不仅要面对洪水,还要跟那些贪官污吏斗。
“唉,要是宁王爷还在就好了。”旁边一个中年汉子忽然开口,他就是刚才那个灾民甲,脸上沾着泥,眼神里却带着点怀念,“当年宁王爷在江南治水,那才叫真治水!亲自跳进水里筑堤,给咱们分粮食,教咱们种水稻。那时候日子虽苦,可心里踏实啊!”
宁王爷。
他说的是父王,苏战。
萧砚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闷得发疼。他从小听着父王的故事长大,却总觉得那些故事离自己太远,像是说书先生编的。可此刻从一个灾民嘴里说出来,那些故事忽然变得鲜活起来,带着泥土的气息和水汽的潮湿。
“你认识我父王?”萧砚的声音有点发紧。
灾民甲愣了愣,仔细打量了他两眼,忽然眼睛一亮:“您……您是……”他想起什么,猛地从怀里掏出个东西,用破布小心翼翼地包着,一层层打开,里面是半块木牌,上面刻着个“宁”字,虽然被水浸泡过,字迹却依旧清晰。
“您看!这是当年宁王爷治水的时候给我的!”灾民甲的声音带着激动,“他说‘拿着这个,以后有难处,就去宁王府找我’。我一直没舍得扔,没想到……没想到今天能遇到您这样的贵人!”
萧砚看着那块木牌,忽然想起小时候听母亲说过,父王每次治水,都会给灾民刻这样的木牌,说“见牌如见人”。他一直以为那是母亲编来哄他的,没想到是真的。
“您是……宁王爷的亲人?”灾民甲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您能不能……能不能帮帮我们?求求您了!只要能让我们有条活路,我们给您做牛做马都行!”
其他灾民也反应过来,纷纷跪下:“求贵人帮帮我们!”“求您了!”
萧砚看着眼前这一片黑压压的头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话来。他想告诉他们,自己不是什么贵人,只是个连奏折都批不利索的浪荡子,根本帮不了他们。
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尤其是看到那个小男孩睁着大眼睛看着他,手里还攥着那半块干硬的窝头,他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起来吧。”萧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我会……想办法的。”
灾民们都愣住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是那个老头反应快,对着萧砚连连磕头:“谢谢贵人!谢谢贵人!您真是活菩萨!”
萧砚没再说话,放下窗帘,挡住了外面的视线。他靠在软垫上,闭上眼睛,可眼前全是那些灾民的脸,还有那块刻着“宁”字的木牌。
原来父王当年做的,不只是在奏折上写“治水成功”,还有这些他不知道的细节。原来“宁王府”这三个字,在江南灾民的心里,不是一块冰冷的牌匾,而是能救命的希望。
那他呢?他拿着“宁王世子”的身份,整天想着斗蛐蛐、吃汤包,是不是太对不起这块木牌,对不起父王留下的名声?
“公子……”秦风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带着点犹豫,“咱们该走了。”
萧砚没应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秦风,你说……我要是真的批了那本奏折,能不能……帮到他们?”
秦风愣了愣,随即认真地说:“肯定能。您是宁王世子,您说的话,那些官老爷不敢不听。”
萧砚沉默了。他知道秦风说的是对的。只要他在奏折上签个名,只要他说“严查贪官,调拨粮草”,那些官老爷就算再不情愿,也得照做。这就是“宁王世子”这个身份的重量,是父王用血汗换来的威严。
以前他总觉得这重量太沉,想甩掉。可此刻,他忽然觉得,或许……这重量也能用来做点什么。
比如,让那个小男孩能吃上热乎的馒头,让那个老太太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让那块刻着“宁”字的木牌,不至于变成一个笑话。
“走吧。”萧砚掀开窗帘,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秦风点点头,跳上马车,对车夫说:“驾。”
马车重新启动,慢慢驶过灾民身边。萧砚坐在车里,能听见外面传来的道谢声,还有那个小男孩清脆的声音:“娘,那个公子真好,他说会帮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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