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元年三月廿九,巨鹿城的晨雾浓得能攥出水,蒸馏坊的陶管裂着道指宽的缝,烈酒顺着裂缝往下滴,在冻地上结成晶亮的冰珠。老栓蹲在陶管旁,手里攥着块混了草木灰的陶土,正往裂缝里塞 —— 这是王凯教的法子,草木灰能增强陶土的黏性,补完还得用桑柴火烤半个时辰。“娃子递块麻布来!” 他对身边的阿禾喊,阿禾忙踮着脚递过浸了水的麻布,小手被陶管烫得一缩,却还是把布缠得紧实:“栓伯,这样陶管就不会再裂了吧?” 老栓没说话,只是往灶里添了把桑柴,火苗窜起,映得陶管上的麻布渐渐变干。
粮库旁的流民们正围着竹筐筛粮,粟米里的草籽比米粒还多,筛出来的糠麸都被小心收进布包 —— 能掺进野菜粥里填肚子。一个瘸腿流民拄着木杖,把自己筛出的几粒饱满粟米往阿禾的布包里放:“娃子拿给伤兵吧,俺老了,少吃口没事。” 阿禾刚要推辞,医帐方向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张仲景举着个空药囊跑来,药囊上的麻布都磨破了:“王校尉!麻黄和黄芩全没了,伤兵的脓疮再不处理,要烂到骨头里了!”
王凯刚在城头检查完双管装置,玄甲上还沾着霜花。他接过空药囊,指节捏得发白 —— 昨夜袁绍的先登营袭扰,伤了十几个流民,现在连最基础的消炎药都没了。“跟俺来!” 他往城外野地走,阿禾立刻跟上,布包里的蒲公英晃得沙沙响。野地里的苦菜刚冒芽,王凯蹲下身,指着一株带锯齿叶的草:“这是败酱草,煮水喝能消炎;那开小白花的是荠荠菜,捣碎了敷伤口,比黄芩管用。” 流民们跟着学,很快挖满了十几个布包,阿禾的布包里还多了些野蒜,是她特意找的 —— 王凯说过,野蒜能防疫气。
城门外突然传来 “嘎吱嘎吱” 的声响,像巨兽在磨牙。王凯登上城楼,眯眼透过晨雾望去,见袁绍的营地里立起十几座丈五高的井阑,木架上蒙着湿麻布,却没绑紧,风一吹就晃;士兵们正往井阑顶端的箭楼里爬,有的脚滑摔下来,被督战队的刀背劈得惨叫。“是井阑!” 辛毗的声音带着急意,“袁绍要用这个射进城,掩护步兵攻城!” 他刚说完,就见袁军营里吵了起来,麴义扯着郭图的衣袖,脸红脖子粗地喊:“你说的湿麻布能防火!现在连木架都绑不牢,怎么攻城?” 郭图甩开他的手,指着逃兵的方向:“先管好你的人!再逃兵,老子全砍了!” 话音刚落,督战队的刀就劈向一个想往后缩的流民壮丁,血溅在井阑的木架上,很快被晨雾冲淡。
王凯的目光扫过城下的双管装置 —— 碎石管射程丈五,正好能到井阑脚下;火焰管喷距丈三,能烧到井阑的木架。“徐晃,带五十人守碎石管,专砸井阑的木脚!” 他下令,“焦触,带弩兵躲在拒马后,等强弩手露头再射!老栓,让流民们把陶瓮装满烈酒和碎石,做抛石陶瓮!” 老栓立刻应声,流民们扛着陶瓮往投石机旁跑,阿禾也跟着搬碎石,小手被石头磨得通红,却没喊一声累。
“放箭!” 袁绍的吼声撞破晨雾。井阑上的强弩手齐射,箭雨像黑雨似的往城里落,流民们慌忙躲到双管装置后,有的被箭擦伤,血顺着胳膊往下淌,却没人退。“碎石管点火!” 徐晃的吼声响起,桑木活塞猛地推送,三斤重的碎石从陶管里射出,“哐当” 砸在井阑的木脚上,没绑牢的湿麻布被砸破,木架晃了晃。“火焰管跟上!” 王凯下令,烈酒被点燃,火舌喷向木架,湿麻布很快被烤干,木头发岀 “滋滋” 的声响,开始冒烟。
袁绍见井阑被烧,气得直跺脚,下令:“步兵冲锋!谁先爬上城头,赏五十石粮!” 步兵们举着藤盾往城门冲,有的踩着陷马坑的尸体,有的被火舌烧到,却还往前冲 —— 他们大多是被强征来的流民,若不冲锋,身后的督战队就会拿刀砍。王凯看着这一幕,心里像被揪着 —— 这些士兵和城里的流民,本是一样的人,却要互相残杀。
“抛石陶瓮!” 他咬着牙下令。流民们点燃陶瓮口的艾草,投石机将五斤重的陶瓮扔向步兵阵,“轰隆” 一声炸开,烈酒和碎石飞溅,火焰瞬间窜起,步兵们惨叫着后退,阵形大乱。“公孙瓒的人来了!” 城头斥候突然喊。王凯望去,见一队白马骑兵从侧翼冲来,马刀劈向袁绍的步兵,正是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吕布也来了!” 另一队黑甲骑兵从后阵冲来,方天画戟挑飞督战队的士兵,吕布的吼声在阵中回荡:“袁绍小儿!敢欺到老子头上!”
盟军一到,袁军更乱了。麴义想稳住阵形,却被吕布的画戟逼得连连后退;郭图见势不妙,带着亲兵往后跑,还不忘喊:“撤!快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袁绍见败局已定,只得下令撤军,留下满地尸体和被烧的井阑,往二十里铺退去。
战斗结束时,日头已过正午。医帐里挤满了伤兵,有流民,也有投降的袁军士兵。张仲景正用败酱草煮的水给一个士兵洗腿伤,水色浑浊,却比没药强。“疼就喊出来,别憋着。” 他说,士兵却咬着牙摇头:“俺们之前射你们,你们还救俺,俺不疼。” 王凯蹲在旁边,用烈酒给一个流民处理箭伤,烈酒碰到伤口,流民疼得直抽气,却还笑着说:“校尉,俺们赢了,袁绍再也不敢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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