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元年暮春的漳河渡口,晨雾像浸了血的纱,裹着铁腥味贴在人脸上。王凯踩着拒马木架往前走,靴底碾过枚灌钢箭镞 —— 耿武用锻刀废料打的,棱边淬了火,沉得压脚,却比寻常箭镞穿透力强三成。最前排拒马旁,老郑正把块烤得硬邦邦的树皮饼往士兵手里塞,饼上还印着个模糊的 “井” 字。
“这是阿禾她爹传的法子,用槐树皮混着粟糠烤的。” 老郑的手冻得发紫,指节上裂着血口子,“去年守井台时,他就是靠这饼撑了三天,最后…… 最后替弟兄们挡了黄巾的箭。” 阿禾攥着布包凑过来,包里的蒲公英晒得干脆,她踮着脚递向王凯,破袖口露出的手腕上,还留着去年冻的疤痕:“校尉,张医官说这草能止血,俺爹生前也采过。” 王凯接过布包,指尖触到孩子冰凉的手,心里像被针扎了下 —— 这乱世里,百姓的念想,全在这点草木、半块饼里。
“咚!咚!咚!” 三声鼓响撞碎晨雾,一列列黑甲士兵从雾里钻出来,为首的麴义身披玄色披风,胯下黑马喷着白气,长槊尖挑着颗流民头颅,头发还在滴水。“王凯小儿!献城降了,饶你全尸!” 麴义的吼声震得芦苇荡沙沙响,先登营士兵立刻列成三叠阵:前阵二十个强弩手半跪,弩箭搭在弦上,箭镞泛着青黑;中阵步卒举着镶铁藤盾,盾面还沾着前几日劫掠的血污;后阵骑兵勒着马,马蹄在泥里刨出坑。
“校尉当心!先登营的三叠阵,前阵强弩每射三发,中阵步卒就前移五尺,像堵墙似的压过来!” 沮授凑到王凯耳边,声音压得低,“《后汉书》里载袁绍用这阵破过羌骑,寻常防线挡不住!” 话音刚落,麴义的令旗一挥,前阵强弩齐发,箭雨穿透晨雾,直奔拒马后的连弩手。
“盾挡!” 王凯喊得嗓子发紧。士兵们举起新造的镶铁藤盾 —— 榆木做胎,外层裹着李员外家抄来的旧铁皮,内层衬着麻布,箭镞扎在上面,只留下个白印就弹开。“连弩反击!五弩一组,轮番射!” 徐晃的吼声响起,他亲自攥着弩机,“按《后汉书》里袁绍弩兵‘分番射’的法子,一组射完换一组,别给他们上箭的空当!”
改良后的连弩果然不含糊:弩臂用榆木楔子加固,防崩裂;弓弦是浸过油的黄牛筋腱,拉力足。第一组弩箭直奔前阵强弩手,三个先登营士兵中箭倒地,箭镞穿透双层札甲,血顺着甲缝流进泥里。麴义见强弩手受挫,怒得把长槊往地上一戳:“步卒推进!填了拒马!” 中阵步卒举着盾往前冲,每走五尺就停下,等前阵强弩再射三发,又接着挪,真像堵移动的墙。
王凯刚要喊 “放火箭”,却见拒马后的流民全冲了出来。老郑抱着块石头,往一个步卒的盾上砸,石头碎了,他的手也淌出血;阿禾捡起地上的断箭,往另一个步卒的甲缝里扎,小脸憋得通红。“校尉护俺们有饭吃,俺们也护校尉!” 流民们的喊声混着兵刃碰撞声,竟盖过了鼓点。
“杀了这些贱民!” 麴义红了眼,长槊一挥,就有个流民被刺穿胸膛。一个先登营士兵举刀要砍阿禾,王凯纵身扑过去,环首刀斜挡,刀刃撞在对方刀背上,震得他虎口发麻,反手一刀劈在对方肩甲上,甲片碎裂,士兵惨叫着倒下。“麴义!你连妇孺都杀,也配叫军人?” 王凯的吼声让先登营士兵都顿了顿。
就在这时,先登营后阵突然乱了。一个褐甲将领提着颗人头奔来,甲胄上的血还在滴,正是麴义的副将焦触。他奔到王凯面前,“扑通” 跪倒,人头滚在地上 —— 是麴义的亲卫队长。“校尉!某愿归降!” 焦触的声音带着颤,却很坚定,“去年在魏郡,某见他抢流民的粟种,上前阻拦,反被他用马鞭抽了二十下,骂某‘护着贱民,成不了大事’!今日他又杀流民,某再不能跟着他作恶!”
麴义见焦触倒戈,气得眼睛都红了,长槊直奔焦触后心:“叛徒!某杀了你!” 田豫策马冲过来,铜剑斜挑,挡住长槊,两马错身时,火星溅到焦触脸上。“想动焦将军,先过某这关!” 田豫的吼声刚落,焦触突然扯开嗓子喊:“河清海晏!”
这是麴义亲卫调兵的暗号,后阵骑兵果然迟疑,以为是自己人调度,有的勒马,有的往左右挪,原本整齐的阵形瞬间乱了。“校尉!先登营的粮车在西北三里土坡下,守兵就五十人!” 焦触爬起来,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地图,“某带您去烧了它,断了他们的粮,这阵不攻自破!”
王凯让沮授守防线,自己带着田豫、徐晃、焦触往粮车方向奔。土坡下的粮车果然堆得整齐,守兵见焦触回来,没加防备,刚拉开栅栏,陷阵营就冲了进去。董昭的链枪勾住粮车木轴,喊了声 “拉”,十几个士兵拽着铁链往后扯,粮车 “哗啦” 翻倒,粟米撒了一地。田豫掏出火折子,往柴草上一扔,火焰腾起,映红了半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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