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松林的硝烟还没散,血腥味就混着雨腥气飘满了山道。王凯刚指挥士兵清理完战场,靴底就沾了块发黑的血痂 —— 那是张闿中斧时溅上的,此人作恶多端,死时手里还攥着半块从流民那抢的粟饼。
“校尉!拦住他们!” 徐晃的吼声突然传来。王凯转头,见十几个流民正围着一匹受伤的黄巾战马,有的拽马鬃,有的举着柴刀,要杀马分肉。老郑抱着孙女阿禾挤在最外围,阿禾吓得直哭,老郑用身子护着孩子,却被个精瘦的流民推得一个趔趄,眼看就要被马蹄踩中。
王凯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环首刀鞘横挡在马前,那马受了惊,前蹄扬起,他死死按住马背,沉声道:“都住手!这马是公产,杀了吃肉只能解一时饿,留着拉犁能种百亩地!” 那精瘦流民红着眼喊:“俺三天没吃饭了!再不吃肉就饿死了!” 王凯从怀里掏出块干硬的粟米饼 —— 这是他的口粮,递过去:“先吃这个,某保证,今日定让大家都吃上热饭。” 又对身后的士兵道,“把战死的黄巾马匹都圈起来,伤马留着拉犁,死马剥皮分肉,每户流民都有份,不许争抢!”
老郑抱着阿禾走过来,孩子的小脸还挂着泪,却把手里的蒲公英包递给王凯:“校尉,这草能消炎,您擦点。” 王凯接过包,指尖触到孩子冻得发僵的手指,心里一暖 —— 这乱世里,百姓的信任比什么都金贵。
“王校尉!” 审配的声音从山道那头传来。王凯抬头,见审配正陪着个身着素袍的汉子走来,汉子颔下留着短须,面容方正,腰间悬着柄铜剑,正是审配提过的清河名士崔琰。两人走近时,崔琰的目光先落在圈起来的马匹上,又扫过分饼的流民,眉头微蹙。
“季珪,别来无恙?” 审配先开口,语气带着熟稔,“还记得中平元年春,咱们在魏郡共拒黄巾之事吗?” 崔琰点头,声音沉稳:“怎会不记得?那时你主张硬抗,率家丁死守城门,某却劝你联合同乡流民,你还说某‘妇人之仁’。” 审配笑了:“如今看来,是某错了。你看王校尉,用流民守土,以公平分粮,比某当年的硬抗,强多了。” 崔琰没接话,目光落在一个流民手里的木犁上 —— 那是耿武改良的双辕犁,犁铧闪着铁光,比寻常犁轻便不少。
王凯知道,崔琰素来重视民生,便引着他往屯田区走。刚到田埂旁,就见几个匠人正围着连弩忙活,耿武手里拿着块木楔,往弩臂缝隙里敲:“校尉,按您说的,用榆木楔子加固弩臂,再换了黄牛筋腱做弓弦,这弩的射程比原来远了两丈,力道也足了!” 崔琰凑过去细看,见弩臂上刻着细密的刻度,弓弦是油浸过的筋腱,不禁点头:“《考工记》载‘弓人为弓,取六材必以其时’,校尉这改良之法,倒合古法。”
“季珪先生也懂器械?” 王凯问道。崔琰摇头:“略知皮毛,只是在清河时,见农夫用旧弩射猎,总因力道不足伤不了猎物,便多留意了些。” 正说着,田豫骑着匹快马奔来,马腹上沾着草屑,手里举着支断箭:“校尉!麴义率先登营三千人来犯,前锋已到漳河渡口,箭上刻着‘先登死士’四字!”
麴义的先登营!王凯心头一沉 —— 这支部队在东汉末年赫赫有名,善用强弩,结阵冲锋,当年平羌乱时,曾以千人破羌骑万余,是袁绍麾下的精锐。“沮授、程昱,速来议事!” 王凯喊道。
议事帐里,沮授展开地图,指尖点在漳河渡口:“麴义的先登营,惯用‘强弩在前,步卒在后’的阵形,弩箭力道足,能穿透普通藤盾。咱们若硬抗,怕是要吃亏。” 程昱补充道:“先登营还善结方阵,推进时如墙而进,很难破阵。” 崔琰突然开口:“某在清河时,曾听人说麴义的先登营,虽强却有一短 —— 方阵转动不便,若能用车阻其路,再用连弩射其两翼,可破。”
王凯眼睛一亮,突然想起改良的连弩和耿武造的拒马:“有了!咱们在漳河渡口设双层防线:第一层埋拒马,用松木做架,顶端削尖,涂上火油,阻拦先登营方阵;第二层架改良的连弩,按五弩一组,轮番发射,专射他们的强弩手!” 他转向耿武:“拒马要造得密,每丈设三架,弩臂的木楔再加固些,别让弓弦崩断。” 耿武抱拳应下:“校尉放心,今晚就能造好五十架拒马,连弩也能调试完!”
崔琰看着王凯布置得井井有条,又想起刚才在屯田区看到的 —— 每个流民的粮袋都用木尺量过,老弱妇孺的粮袋比壮丁的还多些;医帐里,张仲景正用麻沸散给伤兵敷药,旁边堆着熬好的绿豆甘草汤。他突然开口:“王校尉,某有一事不明。” 王凯道:“先生请讲。” 崔琰问:“乱世之中,多数人皆以夺地为要,为何校尉却总把流民的温饱放在首位?”2
王凯指着帐外的屯田区,粟苗刚冒青芽,在风中微微晃动:“先生看,这粟苗要长得好,需水土、阳光、公平照料。流民也一样,若没饭吃、没地种,再强的兵马也守不住城。某守广宗,不是为了夺地,是为了让这些百姓,能在乱世里活下去。” 崔琰沉默片刻,突然躬身行礼:“某崔琰,愿为校尉效犬马之劳!某在清河、巨鹿有不少乡邻,可联络他们来投;还懂些文书之事,可帮审配先生处理民政,只求校尉别忘了今日之言,护百姓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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