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宗城的寒鸦总在辰时绕着城头盘旋,今日却被西侧的烟尘惊得四散,翅膀拍打的风声里,混着远处撞车轱辘的 “吱呀” 声。王凯啃着掺沙的粟米饼,饼渣硌得牙床生疼,碎屑从嘴角漏下,被城根下的瘦狗抢去 —— 那狗的后腿还瘸着,是上月被黄巾流箭射伤的。他目光越过冻裂的护城河,望见董卓联军的云梯正像黑蜈蚣般爬向天空,梯身裹着浸油的麻布,盾后露着的灰浆泛着惨白,比真水泥少了几分青润。
“校尉,董将军在城楼下求见!” 斥候的喊声带着颤,手里的铜哨被攥得发烫。王凯将最后一口饼塞进嘴里,瞥见城根下缩着的流民:老妇用冻裂的手指抠墙缝里的霉斑,指甲缝渗着血;她怀里的孩童啃着树皮,嘴角挂着血丝,树皮上还沾着未刮净的土渣。昨夜清点军粮,只剩不足百石,耿武熬的粥里已掺了三成观音土,今早流民李老汉喝了粥,胀得直捂肚子,哼唧声从草棚里飘出来,让人心里发沉。
董昭突然按住王凯的手腕,玄铁札甲的边缘硌得人发疼。这位陷阵营校尉的甲片内侧刻着三行小字,最末 “卢植亲卫” 四字被摩挲得发亮,他掀开衣襟,露出腰侧带刀痕的铜制兵符:“校尉且慢,此乃诱敌计。末将昨夜见李肃的匠人刮取城根水泥残渣,还听见他们嘀咕‘冻了一夜就裂’—— 定是假配方出了问题。” 指尖划过兵符的刀痕,他眼神暗了暗,“当年卢将军平羌乱,羌骑用火烧我军盾阵,陷阵营就是靠膝盾阵死守,那时的甲片比现在还薄,却没人退过一步。”
王凯登上城楼时,董卓的 “郿坞号” 撞车正碾过冻土,车首包着的铁皮反光刺眼,轮辙里还嵌着流民的草席碎片。李肃站在旗下冷笑,手里举着张绢书:“王凯,董将军念你是个人才,若献城归降,便封你为冀州从事!这假水泥害我损了十车材料,你以为真能守住?”
话音未落,城头突然骚动。三个流民扑向耿武的粥桶,滚烫的稀粥泼在冻土上冒起白汽,瘸腿老汉被挤倒,怀里的破陶碗摔得粉碎,碗底沉着半块发霉的粟米 —— 那是他藏了三天的口粮,本想给卧病的老伴留着。牵招拔剑要砍,却被王凯喝住:“把我的粮分了!” 他解下腰间的布袋,里面是仅存的两块麦饼,掰碎了撒进流民群里,麦香瞬间被寒风卷散。
“校尉疯了?军粮都不够!” 冯礼的吼声震落城砖上的霜花,他甲缝里还沾着昨日的血痂。王凯没回头,盯着城下的云梯:“守住城的不是粮,是人。” 话音刚落,董卓军的绞车突然转动,云梯带着尖啸升向城头,最顶端的士兵举着环首刀,刀环在日光下闪着冷光。
“放箭!” 沮授一声令下,箭矢如暴雨般落下,却被云梯的蒙皮盾弹开。王凯冷笑,示意耿武推来油桶 —— 昨夜已在护城河冰面撒了硫磺,更让匠人往真水泥里加了一成草木灰:“草木灰能吸潮抗冻,李肃的假水泥遇热脆,遇冷更裂,等着看好戏。”
当云梯顶端的铁钩刚搭上城头,他突然大喊:“点火!” 火箭射落的瞬间,冰面腾起蓝火,热浪烤得人脸疼。更惊人的是,那云梯中段突然 “咔嚓” 断裂,带着士兵摔进火里,惨叫声混着木材燃烧的噼啪声传开。李肃的脸瞬间铁青 —— 他的匠人按 “石灰五、黏土四、铁矿渣一” 的假配方调制,没加草木灰,昨夜冻了半宿,早成了脆陶。
“撞车冲锋!” 董卓在远处挥剑,那辆裹着铁皮的撞车直奔城门,车首的铁犁尖闪着寒光,轮轴上还缠着加固的铁链。王凯早让董昭率陷阵营守在门后,这些并州健儿清一色玄铁札甲,甲片用牛皮绳串联,膝盾是铜边包木,盾面刻着防滑纹。董昭吹起铜哨,短哨三声 —— 陷阵营士兵立刻三人一组,腰间铁链 “哗啦” 展开,链端的铁钩带着倒刺。
“抛链!” 董昭的环首断马刀指向撞车轮轴。第一组士兵纵身跃起,铁链在空中划出弧线,铁钩精准勾住轮辐;第二组士兵往两侧拽,铁链绷得笔直,车轮瞬间被绊住,撞车惯性往前冲,却让轮轴 “崩” 地断裂;第三组士兵趁机将短弩从膝盾射孔中射出,毒箭精准穿透撞车的观察孔,里面传来惨叫。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铜哨长哨一声 —— 陷阵营士兵挺枪上前,枪尖挑开撞车车门,将里面的敌兵拖出来,膝盾直接顶在敌兵胸口,铜边硌得对方吐血。
城楼上突然传来惊呼。王凯转头,见一个士兵正往城下抛粮袋,李肃的亲兵在城下接应。“是张苞!” 牵招怒喝,那是半月前收编的流民,竟被李肃买通。张苞见事败露,举刀砍向耿武,却被董昭的膝盾撞飞,玄铁甲的肩刺扎进他的肩头,鲜血瞬间染红衣甲。“绑起来!” 王凯的声音冰冷,张苞哭喊着求饶,说李肃许诺五十石粮救老母,王凯盯着他:“昨夜冻死的三个孩童,也是等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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