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光下,废墟死寂。沈墨背靠断柱,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但身体的疲惫与神魂的创伤却如同跗骨之蛆,不断提醒着他方才经历的凶险。左臂上,暗红纹路在秘境纯净气息与清灵散残效的双重压制下,虽不再剧烈灼痛,却依旧像一道丑陋的疤痕,昭示着体内潜伏的危机。
他不敢完全放松,强撑着打起精神,锐利的目光如同最细致的篦子,开始一寸寸扫视这片陌生的天地。
天空无日无月,一片均匀的灰蒙,光源不明,却足以视物,给人一种时间停滞的错觉。脚下大地干裂,呈现一种缺乏生机的灰褐色,踩上去坚硬冰冷。放眼望去,尽是断壁残垣,那些建筑的残骸风格古朴宏大,即便只剩残基,也能想象其昔日规模。碎裂的白玉石柱上,雕刻着与外界石室壁画、金属残片相似的繁复符文,只是大多已磨损不堪,失去了灵光。
空气里弥漫着万年不变的尘埃气息,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空寂。这里的灵气异常稀薄,几乎无法吸收补充消耗,但其质地却纯净得可怕,不含任何杂质,与外界驳杂的天地灵气截然不同。这种纯净,让沈墨体内那点微薄的灵力运转都似乎顺畅了一丝,但也让那源自混沌的污染力量显得更加格格不入,被隐隐排斥。
他首先确认了退路——那扇将他带入此地的暗青色石门依旧静静矗立在废墟边缘,门上镶嵌的叶家残片散发着微光,如同黑夜里的孤灯,是与此界唯一的联系。这让他心下稍安,至少不是绝路。
然后,他强忍疲惫,开始以石门为中心,小心翼翼地向外探索。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尽量不发出声音,灵觉提升到极限,警惕着可能存在的未知危险。这片秘境太过诡异,叶家既然称之为“避难所”,谁知这里是否还“避难”着别的什么东西?
废墟的范围比他想象的要大,似乎曾是一个小型的聚居点或祭祀场所。除了破碎的建筑,他还发现了一些散落的、早已失去灵性的器物碎片,样式古老,与当今修仙界流通的法器大相径庭。偶尔能看到一些枯死的、形态奇特的植物化石,嵌在干硬的地表,诉说着此地曾有过生机。
然而,除了他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这里再无任何活物的迹象。死寂,是唯一的主题。
就在他探查到一片相对完整的、类似祭坛基座的区域时,怀中的废品共生系统,忽然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牵引感!这感觉并非指向某个具体的物品,而是指向祭坛基座中心,一块半埋于土、毫不起眼的圆形黑色石板。
那石板约磨盘大小,表面光滑,没有任何纹饰,与周围雕刻精美的残骸相比,显得格格不入。但系统的感应却明确无误。
沈墨心中一动,蹲下身,仔细查看。石板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他用衣袖轻轻拂去。
灰尘下,石板依旧漆黑如墨,但在其正中心,他看到了一个浅浅的、手掌形状的凹痕。凹痕的边缘,有着极其细微、与叶家残片纹路同源的符文线条,若非系统指引和近距离观察,根本难以察觉。
这是什么?一种认证机关?还是记录信息的载体?
犹豫了一下,沈墨回忆起之前接触金属残片时“残响”的冲击,这次他更加谨慎。他将灵力缓缓运转至右手掌心,同时左手扣住一枚仅存的、用于稳定心神的低阶符箓,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右手按向了那个掌形凹痕。
没有预想中的能量冲击或精神风暴。
就在他掌心与凹痕完全贴合的一刹那,异变发生!
他体内的灵力,不受控制地、涓涓细流般被吸入石板!速度不快,却坚定不移!同时,他左臂的暗红纹路也仿佛受到刺激,微微发热!
沈墨心中大惊,想要抽手,却发现手掌如同被黏住一般,根本无法动弹!
就在他以为又触发了什么陷阱,心中警铃大作之时,灵力汲取停止了。吸走的量并不多,恰好是他此时状态的十分之一左右。
紧接着,黑色石板骤然亮起柔和的白光!那白光并非散发出来,而是凝聚在石板内部,如同水银般流动,迅速勾勒出无数细密如蚁的古老文字和图案!
这些文字并非当今修仙界通用文字,扭曲而复杂,但奇怪的是,沈墨在看到它们的瞬间,竟自然而然地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仿佛有一种直接作用于意识的信息传递!
文字记载的,并非功法或秘术,而是一段如同史诗般的记述:
“… … 混沌初劫,秽暗侵染诸界,万灵泣血… … 吾叶氏,承‘守望者’之遗志,举族之力,布‘周天净化灵枢’于祖地,纳一界净土,阻遏污秽,是为‘灵垣秘境’… … 然外力难抗,内魔滋生,叛逆引狼入室,灵枢受损,净土蒙尘… … 末路之时,族长崩碎‘秘境核心’,散其碎片于诸天,以待有缘重燃星火… … 余,玄,愧为守陵人,残魂寄此‘忆痕石’,留待后世… … 持核心碎片者,可感应秘境残存净化之力,然欲修复灵枢,非大毅力、大机缘者不可为… … 切记,混沌不死,唯净长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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