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魂碗”的效果超乎想象,那层始终如影随形、萦绕心头的被窥视感终于彻底消散。沈墨感觉自己如同褪去了一层无形枷锁,行动间多了几分难得的自如。他多方打探,终于确认天衍宗派下的巡查使近日正在清墟宗附近最大的修士聚集地——“枫叶仙城”停留,据闻正在督查周边数个宗门近期的“魔患防治”事务。
枫叶仙城,因其周边山脉生长着大片终年如火的红枫而得名,坊市繁华,人流如织,三教九流汇聚于此,既是消息集散之地,也是藏匿行踪的绝佳所在。沈墨决定冒险前往,这是目前唯一可能接触到大宗门核心弟子、乃至探寻解救妹妹方法的机会。或许,能从这位天衍宗使者口中,窥得一线生机,甚至触及当年妹妹被掳真相的冰山一角。
他再次改容易貌,动用《敛息术》将修为波动稳固在筑基一层,扮作一个风尘仆仆、面容略显沧桑的游历散修,混入了摩肩接踵的仙城人流之中。
仙城之内果然喧嚣鼎沸。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法器铺、丹药坊、符箓店、酒楼茶肆应有尽有,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修士间的论道声不绝于耳。空气中混杂着灵草清香、丹火焦气、以及各式各样修士的气息。沈墨低调地穿梭其中,看似随意闲逛,实则在茶楼酒肆、地摊角落,不动声色地收集着关于那位天衍宗巡查使的消息。
零碎的信息逐渐拼凑起来:巡查使名为“柳白”,年纪轻轻已是筑基后期修为,据说在天衍宗内背景不俗,并非寻常弟子。风评尚可,为人还算正派,未曾听闻有仗势欺人之举,但那份属于上三门核心弟子的矜持与傲气,却也难以掩饰。他下榻在仙城中心最为气派的“仙客来”客栈,包下了一处独立院落,每日上午会在客栈大堂处理公务,接见当地宗门前来拜会的修士。
沈墨在仙客来客栈对面的一家茶馆里,择了个靠窗的僻静位置,默默观察了两日。他发现柳白身边始终跟随着两名修为在筑基中期的天衍宗弟子,应是其随从或护卫。戒备不算滴水不漏,但若想避开耳目、单独接近,却也绝非易事。
他需要一个恰到好处的契机,一个不容对方拒绝的理由。
这日午后,沈墨正在茶馆慢饮一杯粗灵茶,耳中忽然捕捉到隔壁桌几名散修模样的汉子正在压低声音议论:
“听说了吗?就前几天,黑瘴谷那边又出幺蛾子了!一队七八人的散修组队进去想采几株‘阴魄草’,结果全军覆没,一个都没出来!”
“嘶…真的假的?那鬼地方不是早就被划为禁区了吗?”
“千真万确!后来有胆大的去边缘看了一眼,发现了几具干尸!好家伙,那模样…简直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全身精血元气,就剩下一层皮包骨头,吓死个人!”
“唉,那地方是越来越邪性了!听说清墟宗现在自顾不暇,根本懒得管这烂摊子…”
“可不是嘛!要是天衍宗下来的仙使大人能发发善心,去管管就好了…”
黑瘴谷!沈墨心中猛地一动。那里正是污染的重灾区,混沌气息弥漫,发生何种诡异事件都不足为奇。而“吸干精血元气”…这与妹妹所中的“噬魂锁”以及那些污染修士的手段,隐隐有着恶毒的相似之处!
一个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形。
他不再犹豫,放下几块灵石,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半旧的散修袍服,神色凝重,步履沉稳地径直走向对面气势恢宏的“仙客来”客栈。
客栈大堂宽敞明亮,以灵木和白玉打造,尽显奢华。此刻,柳白正坐在大堂主位的一张太师椅上,面沉如水,听着一位小宗门长老模样的修士躬身汇报着什么,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扶手,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淡漠与不耐。那两名天衍宗弟子如同门神般,一左一右肃立其身后,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沈墨刚踏入大堂,便被左侧那名面容冷峻的天衍弟子抬手拦住,声音公事公办:“止步。何事求见巡查使?”
沈墨停下脚步,不卑不亢地拱手行礼,声音清晰却不高亢,恰好能让堂内几人听见:“散修墨辰,冒昧打扰柳巡查。在下有关于城外‘黑瘴谷近期异变’及疑似‘魔修肆虐’的重要情报,事关此地安危,不敢隐瞒,特来禀告!”
他刻意加重了“魔修肆虐”四个字的语气。
果然,一直看似心不在焉的柳白,闻言立刻抬起了眼帘,两道锐利如剑的目光瞬间落在沈墨身上,仿佛要将他里外看透:“哦?魔修踪迹?细细道来。”天衍宗此次巡查的核心任务之一,便是肃清魔患,任何相关线索都不容忽视。
沈墨心念电转,早已打好的腹稿流畅而出。他将黑瘴谷近期的异常状况,以及某些似是而非、却又能与魔修活动特征吻合的痕迹,条理清晰地道来,言辞恳切,细节逼真。最后,他刻意提及了一点:“…晚辈曾远远瞥见,遇害者尸身干瘪,疑似生命本源被某种邪术强行抽吸殆尽,景象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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