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的清墟宗,本该是晨有弟子练剑、暮有炊烟袅袅的模样,可随着血月之夜的逼近,整座宗门都像是被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天刚蒙蒙亮,沈墨便被院外传来的沉重脚步声惊醒——那是巡逻弟子的靴底碾过青石板的声音,比往日密集了数倍,且步伐间少了几分往日的松弛,多了几分紧绷的警惕。
他推开小屋的木门,目光扫过不远处的山道。只见两队身着灰纹黑袍的清墟宗弟子正列队走过,为首者腰间挂着铜制令牌,令牌上刻着“巡”字,显然是宗门临时加派的巡逻队。以往这个时辰,山道上总会有三三两两捧着功法卷轴或灵草的弟子,如今却只剩巡逻队的身影,偶尔有弟子路过,也都是低头快步走,彼此间连多余的交谈都没有,眼神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惶惑。
表面的平静,早已是强撑的假象,底下的暗流正汹涌得让人心悸。
沈墨拢了拢身上的粗布外衣,朝着后山的方向望去。即使隔着数里山路,他也能隐约感受到那片区域传来的压抑气息——后山禁地,曾是只有核心弟子偶尔能靠近的地方,如今却被划为了绝对禁区。昨日他借着处理废品的由头绕路靠近时,清楚地看到禁地入口立着三块一人高的界碑,界碑上刻着“禁地勿入,违者废修”八个猩红大字,字缝间还萦绕着淡淡的灵光,显然是被布下了警示阵法。
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禁地外竟有两名修士坐镇。其中一人穿着绣着银纹的黑袍,袖口绣着“筑基”二字,气息沉稳凝练,正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另一人则穿着紫纹长袍,周身灵气萦绕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丹香,竟是假丹境的修士!这等修为的修士,平日里在宗门内都是身居高位,如今却亲自来禁地看守,可见宗门对后山的重视程度,早已远超“加固大阵”的借口。
“恐怕那裂隙的位置,就在后山禁地里。”沈墨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间的阵钥残片——残片依旧是温的,却比往日多了一丝细微的颤动,像是在呼应着某个遥远的能量源。
他转身朝着任务堂的方向走去,想看看宗门最新发布的任务。刚走到任务堂门口,就见公告栏前围了不少弟子,议论声嗡嗡作响,却都压着嗓子,透着一股小心翼翼。沈墨挤到人群外围,目光落在公告栏最上方的那张黄纸榜上——那是宗门发布的紧急征集令,上面列着一长串灵材名录,几乎全是阴属性或血属性的材料:玄阴草、腐骨花、血玉髓、尸麟木……每一样后面都标注着高额的贡献点奖励,甚至还有下品灵石的补贴。
“宗门要这些阴邪材料做什么?说是加固护宗大阵,可咱们清墟宗的护宗大阵是阳属性的‘九阳镇元阵’,用这些阴材根本不合常理啊!”一个穿着炼气三层服饰的年轻弟子小声嘀咕,语气里满是疑惑。
旁边立刻有弟子拉了拉他的衣袖,眼神示意他别多话:“少打听!这是长老们定下的事,咱们照做就是,小心祸从口出。”
那年轻弟子悻悻地闭了嘴,却还是忍不住皱着眉。沈墨看着那张征集令,心中冷笑——加固大阵?不过是给那个邪恶仪式找的借口罢了。这些阴血属性的材料,分明是用来催化裂隙能量、唤醒“圣瞳”的祭品,王氏和圣教,这是要把整个清墟宗都当成献祭的筹码。
就在这时,一阵喧闹声从任务堂外传来,打断了弟子们的议论。沈墨循声望去,只见赵峰带着四五个跟班走了过来,个个衣着光鲜,腰间挂着法器玉佩,走路时故意把脚步踩得很重,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赵峰穿的是练气七层的黑袍,黑袍领口绣着一圈金线,那是宗门给“精英弟子”的标识——显然,他的修为确实突破到了练气七层巅峰,而且还得到了宗门的特殊认可。
“让让!没看到赵师兄来了吗?”一个跟班上前推开挡路的弟子,语气嚣张。那被推的弟子修为只有炼气四层,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退到一边。
赵峰走到公告栏前,目光扫过那张征集令,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就这点贡献点,也想让老子跑腿?”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王”字,“王长老已经给我备齐了所需材料,你们这些废物,慢慢抢吧。”
周围的弟子们脸色一阵青白,却没人敢反驳。沈墨注意到,赵峰看人的眼神里,除了以往的贪婪,还多了一种莫名的狂热——那是一种近乎病态的期待,仿佛在等着什么盛大的“庆典”,让他不由得想起上次在旧库房感受到的“圣瞳”意志,那种疯狂的气息,竟有几分相似。
“看来王长老不仅给了他修为,还给他灌输了不少‘圣教’的东西。”沈墨心中暗道,悄悄退后一步,避开了赵峰的视线。现在还不是与赵峰冲突的时候,他得把精力放在最后的准备上。
离开任务堂后,沈墨绕路去了小雅的住处。那是一间靠近丹房的小木屋,平日里小雅总在这里整理药材,李胖也常来帮忙。沈墨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传来李胖的声音,带着几分焦虑:“小雅师妹,你说宗门这到底是要干嘛?封山的消息都传出来了,我昨天想出去给我娘送封信,都被执法弟子拦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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