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墟宗内部的气氛,如同不断绷紧的弓弦,愈发压抑和紧张。东北方向污染源头的调查似乎彻底陷入了泥潭,后续派出的几波弟子要么无功而返,要么便遭遇不测,伤亡名单还在增加,却始终找不到有效的解决之道,那诡异的污染仿佛拥有生命般在不断变化、适应。宗门内,关于弟子离奇异变、魔修阴谋渗透、乃至高层已被污染的流言甚嚣尘上,愈演愈烈,弄得人心惶惶,弟子间相互猜忌提防的现象日益严重。
执法堂的活动变得空前频繁,弟子们时常能看到面色冷峻的执法弟子成群结队地穿梭于各峰之间,带走了不少“言行可疑”或“接触过污染”的人。王长老似乎也因此事忙得焦头烂额,暂时无暇再多关注被“禁足”在废品处理处的沈墨,这倒给了沈墨宝贵的发育时间。
而赵峰,则彻底沉寂了下去,据说在得知沈墨“侥幸未死且伤势稳定”后,便将自己关在洞府中疯狂闭关苦修,显然是被沈墨的“好运”和他自身任务失败、手下被废的双重打击刺激得不轻,憋着一股劲想要找回场子。
但沈墨那远超同阶的神念,却时常能隐约感知到,在清墟宗护山大阵之外,那片广袤的山林与荒野中,似乎有越来越多不明来历、气息晦涩的身影在徘徊、窥探。如同阴影中的鬣狗,嗅到了猎物虚弱的气息,正在耐心地等待着时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沉甸甸地笼罩在宗门上空。
这天夜里,小雅再次借着夜色偷偷摸到了废品处理处。她的脸色比上次见面时更加苍白,眼圈泛红,原本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恐惧和慌乱,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沈…沈师兄…”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语无伦次,“不好了…出大事了…药堂,药堂又出事了!”
沈墨心中一沉,示意她慢慢说。
“是前几天送来的…几个在外围巡逻时受伤的弟子…”小雅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声音依旧发颤,“他们…他们本来只是些皮肉伤,感染了些许污秽之气,情况并不严重…但是…但是今天早上…当值师姐去换药时发现…他们…他们整个人…全都…全都融化掉了!”
“融化?”沈墨眉头紧紧锁起。
“是…是的!”小雅眼中满是惊恐,仿佛又看到了那可怕的场景,“变成了一滩滩粘稠的、冒着气泡的…黑色粘液!床上只剩下空荡荡的衣服和…和完整的白骨!而且…而且那些黑色粘液还具有极其强烈的腐蚀性和污染性,差点…差点又把几位救治的师姐师兄给感染了!药堂长老亲自出手才暂时压制住!”
融化?黑色粘液?腐蚀?污染?
沈墨的心不断下沉。这污染的表现形式越来越诡异、越来越超出常理,简直闻所未闻!
“还有…还有更可怕的…”小雅压低了声音,身体抖得更厉害,仿佛怕被什么存在听到,“我…我偷偷听到药堂长老和几位执法堂的执事大人紧急商议…他们…他们说…这种可怕的变异,特征很像…很像古籍中零星记载的…一种名为‘混沌之触’的初级阶段表现…据说…据说那是上古时期,某种…某种几乎毁灭了整个世界的恐怖存在…所散播的力量特征…”
混沌之触!上古恐怖存在!
沈墨只觉得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瞬间联想到了系统提示过的“混沌主脑”、识海中那丝来历不明的“混沌道纹”碎片,以及白面具人脱口而出的“圣教”!
难道…所谓的“圣教”,信奉和追随的就是这种几乎毁灭世界的恐怖存在?他们掳走拥有特殊体质的妹妹,也是为了进行某种与之相关的、可怕而邪恶的仪式或计划?
不能再等下去了!每多耽搁一刻,妹妹的危险就增加一分!必须主动出击,尽快查明真相!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温和地安慰了几乎崩溃的小雅几句,又塞给她几张新绘制的静心符和护身符,看着她稍微镇定一些,才悄悄将她送走。
回到库房,沈墨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坚定。最后的一丝犹豫已然消失。
是时候了!必须冒险一搏!
就在今夜,他要去往后山禁地的边缘,循着那黑色木牌的微弱指引,寻找可能存在的线索!
夜渐深沉,月黑风高。
沈墨运转起已然小成的《敛息术》,身形气息瞬间与周围的黑暗、尘埃、锈蚀气味完美融为一体,再无半分活人痕迹。随即《暗影步》发动,身形如同真正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滑出库房,巧妙地避开了外围两名正在打盹的执法弟子的视线,如同滴水入海,融入了浓郁的夜色之中,朝着宗门后方那片被列为绝对禁地的区域潜行而去。
然而,他并不知道,就在他离开后不久,一道比夜色更加浓稠、气息更加阴冷晦涩的黑影(并非之前的白面具人),如同从地底渗出般,悄然出现在了废品处理处的院落中。那黑影在原地静静感知了片刻,似乎在确认沈墨的离去,随后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充满了阴冷与贪婪意味的轻笑,身形一晃,也随之悄然隐没在黑暗里,如同从未出现过。
与此同时,执法堂深处,一间布满各种监控法阵的密室内。
王长老正悠闲地坐在一张宽大的椅上,手中把玩着两颗灵光氤氲的玉胆。他的面前,悬浮着一面薄如蝉翼、闪烁着微弱水波光芒的镜状法器。水镜之中映出的,并非清晰的图像,而是一道极其模糊、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淡灰色虚影,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后山禁地的方向移动。
王长老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意味深长、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笑容,低声自语,仿佛在对着某个看不见的听众诉说:
“鱼饵已经闻着味儿,忍不住出动了吗…很好,很好…就看你这特别的鱼饵,这次能从那片死地里,替我钓出些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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