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霜狼堡的路上,苏星异常沉默。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那印记与规则之力产生的微弱共鸣,以及那道指向极寒冰窟的隐晦能量丝线。雷恩……他知道自己正在被某种力量潜移默化地影响,甚至可能被“定位”吗?看他的反应,显然不知。
这个认知让苏星心底发寒。墨衍的手段,一次比一次更诡异,更防不胜防。他将主意打到了雷恩身上,这位北境之王,银狼族的支柱。如果雷恩出事,整个北境的防线将瞬间崩塌,后果不堪设想。
她必须去极寒冰窟。 不仅仅是为了寻找墨衍,更是为了切断那道连接着雷恩与未知危险的丝线,弄清“容器”的真相。但此事绝不能声张。凌霄若知晓,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甚至可能直接与雷恩冲突。烈只会冲动地要求同去,反而可能坏事。苍虽细心,但过于担忧她的安危,也非合适人选。
更重要的是,她隐隐有种预感,极寒冰窟之行,或许会触及她自身规则之力的某些秘密,甚至……可能与墨衍口中那个模糊的“过去”有关。这是一种私密的、不容他人窥探的探寻。
是夜,霜狼堡在暴风雪的呜咽中沉沉睡去。
苏星独自坐在石堡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翠绿种子和雷恩赠予的、触手冰凉的狼骨罗盘。窗外是吞噬一切的黑夜与风雪,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决绝。
她铺开一张粗糙的北境兽皮地图,就着昏暗的炎晶石光芒,手指缓缓划过从霜狼堡前往极寒冰窟的路径。那是一片被标记为“生命禁区”的辽阔区域,地图上除了勾勒出大致山脉走向和标注“极寒冰窟”四个充满警告意味的古狼族文字外,几乎一片空白。
路途遥远,环境极端,危机四伏。但她没有选择。
她开始默默准备。将苍给的敛息叶妥善收好,又仔细检查了体内银翠色规则之力的运转情况。她将一些可能用到的、体积小巧的急救草药和能量晶石贴身藏好。最后,她拿出凌霄为她准备的、那件镶银边的厚实斗篷,犹豫了一下,还是穿在了身上。这能提供最好的保暖,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掩盖她的气息。
子夜时分,正是守卫换防、人最困倦之时。
苏星深吸一口气,将一枚苍特意调配的、能让人陷入深度沉睡但对身体无害的安神香,悄然点燃在熟睡的烈和苍的房间外(凌霄她不敢轻易下手,他的警觉性太高)。随即,她如同真正的影子,利用规则之力扭曲了周身光线的折射,悄无声息地避开了堡内的巡逻队,来到了霜狼堡一处用于运输物资的、相对隐蔽的侧门。
就在她即将推开那扇沉重的、覆盖着厚厚冰霜的木门时,一个低沉而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让她浑身一僵。
“你要去哪里?”
凌霄!他竟未睡,或者说,他早已料到?
苏星缓缓转过身,看到凌霄站在廊柱的阴影下,银发在黑暗中泛着微光,金眸如同最寒冷的星辰,紧紧锁住她。他没有带随从,只是独自一人。
“我必须去极寒冰窟。”苏星知道瞒不过他,索性坦然承认,声音在风雪声中显得有些飘忽,“雷恩身上的印记是个活体信标,连接着那里。不切断它,他随时可能被墨衍利用,甚至……成为‘容器’。”
凌霄的瞳孔微缩,周身气息瞬间变得更加冰冷:“所以,你就要一个人去送死?为了他?” 话语中的醋意与怒火几乎不加掩饰。
“不仅仅是为了他。”苏星迎上他逼人的目光,银白色的眼眸在黑暗中亮得惊人,“也是为了弄清墨衍的计划,为了北境,也为了我们自己。凌霄,你知道的,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
她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仿佛在两人之间划下了一道无形的界限。
凌霄死死地盯着她,胸膛微微起伏,那双金眸中翻涌着愤怒、担忧、不甘,以及一丝……被她话语中疏离刺伤的痛楚。他猛地上前一步,几乎要抓住她的肩膀,但手伸到半空,却又硬生生停住。
“如果我坚持要跟你去呢?”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最后一丝挣扎。
“那我会用尽一切办法甩掉你。”苏星回答得毫不犹豫,眼神坚定如铁,“或者,我们就在这里动手,惊动所有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风雪声似乎也远去,只剩下两人之间无声的对峙。
良久,凌霄猛地收回手,转过身,背对着她,声音冷得像冰:“……好。你去。但苏星,记住,你若回不来,我会踏平极寒冰窟,无论里面有什么。然后……我会让所有与此事有关的人,付出代价。”
他的话,如同最沉重的誓言,也是最后的警告。
苏星看着他那孤绝而压抑着风暴的背影,心中酸涩难言,但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再说一个字。她毅然转身,用力推开了那扇沉重的侧门。
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片瞬间涌入,吹得她斗篷猎作响。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凌霄依旧背对着她的身影,随即毫不犹豫地踏入了门外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与风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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