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浪如潮，席卷天地。
“恭迎圣君！”
“圣君不朽，佑我大玄！！”
百万铁骑的呼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狂热，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九幽祭坛，也冲击着祭坛上那个年轻身影的心神。
李观站在原地，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圣君？
我？
他看着下方那黑压压一片，如同黑色潮水般跪伏在地的钢铁洪流，那些骑士们眼中闪烁的泪光和毫不掩饰的崇敬，让他感觉极度的不真实。前一秒，他还是被亲生父亲献祭给邪神的弃子，下一秒，就成了这百万精锐口呼的“圣君”？
这转折太过突兀，太过诡异，让他甚至怀疑是不是那邪神之力还有致幻的效果，或者这万法不侵神体有什么他没发现的副作用。
祭坛边缘，刚刚挣扎着爬起一半的皇帝李乾，听到这震耳欲聋的呼声，身形猛地一晃，差点再次栽倒。他捂着高高肿起的脸颊，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茫然，以及一丝被背叛的滔天怒火。
“黑龙骑……你们……你们要造反吗？！”他嘶声低吼，声音因为脸颊的肿胀和内心的震动而显得含糊不清，但其中的愤怒与难以置信却表露无遗。
然而，百万铁骑，无一人回应他。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锁定在祭坛中央的李观身上，仿佛他才是这片天地唯一的主宰。
为首的那名老将，须发皆白，但身形挺拔如松，铠甲下的气息如同沉睡的火山，深不可测。他再次以拳捶胸，甲胄发出沉闷的铿锵之声，声音洪亮，盖过了些许嘈杂：
“末将，黑龙铁骑大都督，秦啸！率黑龙铁骑全体将士，参见圣君！”
秦啸？李观在原身的记忆碎片中快速搜索。大玄军神，镇守北疆百年，杀得北方蛮族不敢南下半步的绝世猛将，皇室最忠诚的扞卫者之一……他，怎么会带头跪拜自己这个“祭品”？
李观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目光扫过秦啸，又看向远处脸色铁青的皇帝，以及那些噤若寒蝉、不知所措的黑袍祭司和民众。他深吸一口气，知道此刻绝不能露怯。
不管这“圣君”之名从何而来，不管这百万铁骑为何倒戈，这似乎是他目前唯一能抓住的，也是最大的生机和……权柄！
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沙哑，但更多的是刻意营造的平静与威严，借助着体内那微弱灵力，勉强将声音传开：
“秦将军，诸位将士，请起。”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圣君”这个称呼，只是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让他们起身。这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姿态。
“谢圣君！”
秦啸洪声回应，率先起身。他身后的百万铁骑，动作整齐划一，轰然站起，甲胄摩擦之声如同金属风暴。他们依旧手持兵刃，目光灼灼，无形的肃杀之气弥漫开来，将整个祭坛区域笼罩，与之前那邪异狂热的氛围截然不同，变成了一片冰冷的军营校场。
皇帝李乾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黑龙铁骑，这支他赖以震慑内外的最强力量，竟然在他最狼狈、最需要支持的时候，集体背叛了他，转而效忠了一个他刚刚献祭出去的儿子！
这简直荒谬！这不可能！
“秦啸！”李乾强忍着脸上的剧痛和心中的惊怒，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你可知你在做什么？此子乃九幽祭品，亵渎神灵，殴打君父，乃十恶不赦之逆贼！你竟敢尊其为圣君？你想颠覆我大玄江山吗？！”
秦啸转过身，面对皇帝，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冰冷的漠然。
“陛下。”他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圣君临世，乃太祖预言，亦是我黑龙铁骑世代守护之使命。九幽献祭，悖逆天意，亵渎圣躯，此等行径，才是真正动摇国本，自绝于列祖列宗！”
“太祖预言？”李乾瞳孔骤缩，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什么太祖预言？朕为何不知？！”
不仅李乾茫然，祭坛上的李观也是一头雾水。太祖预言？那是什么玩意儿？原身的记忆里根本没有相关记载。
“预言秘藏于黑龙铁骑大都督印信之中，非圣君临世，不得开启。”秦啸语气依旧平淡，但话语中的内容却石破天惊，“预言所示，当皇朝蒙尘，帝星晦暗，有子承李氏血脉，于九幽祭坛之上，引动神力而不伤，万法加身而不侵者，便是应运而生之圣君，当带领大玄，拨乱反正，重铸辉煌！”
引动神力而不伤，万法加身而不侵！
李观心中猛地一跳！这说的，不正是他刚才在邪神之力下毫发无损，并且一巴掌抽飞皇帝的情景吗？这所谓的太祖预言，竟然精准地预言了他拥有“万法不侵神体”（虽然系统说是初级）的表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巧合，还是这系统与这个世界的某些古老存在有着未知的联系？
无数的疑问在李观脑海中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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