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正欲将手指送入口中吮去血迹,眼角余光却瞥见身旁一幕,心神登时为之一夺。
身侧这张婴孩床榻之上,景象迥异。
周遭哭声震天如浪潮起伏,唯独此床静寂无声。
床上躺着一个女婴,她不哭,亦不闹,只那么安安静静地躺着。
若非她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正睁着望向这方,陈默险些要将她也当作死婴。
这女婴瞧来比旁边的婴孩更瘦小些,一张小脸蜡黄,几无血色。
可她那双眼睛,却让陈默心头猛地一沉。
那绝非一个婴孩该有的眼神。
那眼神里,寻不见半分孩童的纯真懵懂,亦无一丝对此间地狱的恐惧绝望。
有的仅是一种远超年岁的冷静,一种令人背脊发寒的沉寂。
便在他心神不定之际,那女婴忽地动了。
她缓缓抬起一只小手,那手瘦得只剩皮包着骨头颤巍巍地指向陈默那根正在滴血的手指。
她喉头耸动,发出几声不成调的“咿呀”之音。
这声音极轻,在震耳欲聋的哭声中几不可闻。
可陈默却听得清清楚楚。
她的目光死死锁住他指尖那滴将落未落的血珠,流露出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望。
是对血的渴望。
陈默霎时呆住了。
他定是疯了,竟从一个婴孩的咿呀声中听懂了她的意图。
她想喝他的血?
这念头实在荒唐,荒唐得让他自己都觉可笑。
可当他的目光对上女婴那双满是渴求的眼睛,看着她那瘦弱不堪、仿佛随时都会断气的模样,陈默心底最深处竟莫名地一软。
他想起了自己。
想起了当初卧牛村那个饥肠辘辘的少年,饿到极致时连草根树皮都嚼过,满口苦涩,只为果腹。
这孩子,许是饿坏了。
在这等地方,那怪物的涎水,又怎能喂得饱?
陈默心中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他此事实在太过诡异,这女婴绝非寻常。
可他看着那双眼睛,看着那份对“生”的渴望,竟不忍拒绝。
鬼使神差地,他缓缓伸出了那根流血的手指,在空中顿了一顿,终是递到了女婴的嘴边。
下一刻,那女婴便无半分犹豫,猛地张开小嘴,一口含住了他的指尖。
她口中尚未生牙,只用那光秃秃的牙床笨拙而又用尽全力地吮吸着。
这女婴吮吸得极狠,像是饿了数日的狼崽,贪婪地要将他指尖的每一滴血都榨干。
陈默眉头紧紧皱起,却终究没有将手抽回。
他垂目看着这个贪婪吮吸自己血液的女婴,心中五味杂陈。
在这人命不如草芥的炼狱里,能活下去,本身便是一种奢求。
一滴血,换一个生灵片刻的慰藉,又算得了什么?
他便任由她吸着,直到指尖的伤口不再渗出血珠,那股被汲取的感觉才渐渐淡去。
女婴似乎也察觉到了,她有些不舍地松开了嘴,一双黑亮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陈默的手指,小舌头还在嘴边舔了舔,小脸上满是意犹未尽的神情。
瞧着她这副模样,陈默心中一叹。
他身上,又哪有什么东西能给一个婴孩充饥?
他下意识地往怀里摸索,掏出来一看,两枚丹药。
一枚是平日里用来果腹的辟谷丹,另一枚则是辅助修炼的养气丹。
这是他从静气阁带出来的。
能给这孩子吃么?
他心中立时泛起一阵犹豫。
丹药之物,药力何等刚猛,莫说一个凡人婴孩,便是未经修炼的成年凡人也未必承受得住。
只怕一枚丹药下肚,立时便要经脉寸断,爆体而亡。
可转念一想,在这等鬼地方,朝不保夕,能活到明日都是未知之数。
吃了,或许是死路一条。
可不吃,一样是饿死,或是被那怪物吞吃。
横竖是个死。
陈默将两枚丹药置于左手掌心,并起右手食中二指,运起一丝微末的真气,小心翼翼地在丹药上碾过。
只听得“嗤”的一声轻响,两枚坚硬的丹药立时化作一小撮细腻的粉末,混杂在一处,散发出淡淡的药香。
他拈起一小撮混杂的药粉,心中仍是有些打鼓。
他从未照料过婴孩,这等粉末,她能咽得下去么?
寻常婴孩,此时不都只能吃些乳汁之类的流食?
岂料,还未等他想个明白,那女婴竟像是闻到了什么绝世佳肴一般,原本安静躺着的小小身子猛地奋力向前一探,小嘴一张,便将他指尖的药粉舔了个干干净净。
她砸吧砸吧嘴,似乎在回味那药粉的滋味,随即又将那双黑亮的眼睛望向陈默的掌心,那里还剩下大半药粉。
她眼中满是期盼,喉咙里又发出了那种“咿咿呀呀”的催促声。
陈默这下是彻底愣住了。
她……她竟然就这么直接吞了?看这模样,非但没事,还想再要?
这孩子,究竟是什么来历?竟能将丹药当饭吃?
他心中惊疑不定,正自思量,身后不远处一个尖利的质问声冷不丁地响起,将他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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